如果說秦王和陛下在後世成親,像是一塊巨石投入湖面,那麼秦王的保證、宣告就像天外飛石,砸入大地。
太上皇、姚雲山、南行師等官員無不動盪。
自任平生髮動驚雷之變,擁立南韻為帝后,以子代離之說便自然誕生,流傳在每個人的心間。
太上皇雖因有武公在前,對於此等言論嗤之以鼻,認為是無稽之談,但心裡一直擔憂任平生會在日後逼迫南韻禪讓,篡離自立。如今聽到任平生之言,太上皇不由鬆了口氣。
當著文武百官、黔首的面,任平生應該不會食言吧……
太上皇不敢斷言,這不是根據任平生以往為人就能斷定的事。
正如孟子所言,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
坐在那個位子,守諾、仁善等等所有儒學追求的君子品質,都不過是一塊遮羞布。
他當初就是輕信儒家之言,覺得為人君者更當以身作則,才會讓自己落入這份田地。
而任平生深有高祖、文帝之風,且比高祖、文帝更無底線、輕視禮法,任平生日後食言而肥也不是不可能。
太上皇只能希望任平生是有遠高於“代離”的野望。
唯有如此,任平生才能信守承諾,永不改大離國號,永保南氏宗廟。
至於任平生說後世大離國祚近八百年,聽聽就行了,後世太遠,變數太多,太上皇只信當下。
不過想到任平生適才說的經天緯地的大事業,讓離文明散播天下,讓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離土這句話變成現實,太上皇覺得這應該就是任平生的“野望”。
如此,任平生或真能信守承諾,永不改大離國號,永保南氏宗廟。
相較於太上皇的只信當下,姚雲山亦是沒有輕易相信任平生。他認為任平生只是不按常理的將事情擺在明面,應有兩個目的,一,安撫秦王系臣子;二,為其清除反對者,添一“合法”的理由。
正所謂王無嗣,臣不寧。
任氏一族雖起於微末,其先祖之行徑更是令人不齒,但任氏一族終究流傳百餘年,累世三公,是大離當之無愧的頂級氏族,可為何會落得人憎狗嫌,氏族皆不願與之來往,不與通婚的地步?
除了有“造反世家”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任氏造反只求自保,擁立新君而止。
氏族若與任氏交往密切,他日新君登基,礙於任氏權勢,加之宗親、皇子都喜借任氏登得大位,而保任氏,不好對任氏動手,但一定會拿與任氏交好的氏族開刀。
故而,各氏族只與任氏保持不可言說的默契,從不與任氏交好,更莫說通婚。
正是有這樣的前例,秦王系的臣子必然心有不安,以子代離之論,是傳言,也是安撫秦王系臣子的良藥。
任平生若是罔顧那些人的不安,循任氏舊風,那些人在任平生年老之後,必然會反任平生。
所以,任平生今日宣佈他與陛下已於後世成親,又公開承認他和陛下的孩子必然會繼承大統,為大離的後繼之君,就是為了安撫秦王系臣子的心,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富貴不是鏡花水月,能夠長久。
穩住了秦王系臣子,就等於是穩住了自己的基本盤。而那些搖擺不定的人,見沒了後顧之憂,必然會倒向任平生。
由此可見,任平生看似是不按常理出牌,實則是借這“有違常理”之舉,掃清隱患。
至於任平生永不更改大離國號,永葆南氏宗廟的承諾,既能安撫太上皇,又能穩住陛下,讓陛下甘心與之成親,還能掃除所有礙於“忠誠”不好倒向任平生的人的最後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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