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滯了。
“他朝我若為青帝,報於桃花一處開。”
(有朝一日,我若成為司管草木的青帝,便要叫這菊花生在春天,與桃花一齊開放。)
這句詩蘊含的抗爭之意,如一柄利劍刺破這茶鋪的屋樑,刺破這冥幽的濃霧,刺破金殿,刺破……天。
眾人方才還悲悲切切的心,瞬間被這股子凌雲之志,刺激的熱血沸騰。
曾幾何時,他們也有過揭竿而起的衝動,也想過顛了這陽霧山,毀了那凌梅殿。
然而,現實的殘酷讓他們明白這終究是一場夢而已。一年又一年,蹉跎至今。鋒銳不在,稜角磨平。如今他們連想都不敢想了。
許凡的詩讓他們看到了當初的自己。雖不如這詩寫的那般睥睨天下,霸氣無雙。但也曾掙扎過,努力過。
莫大先生的詩,便如今時無可奈何之悲苦。羊生公子的詩,卻有當初隱忍抗爭的豪情。
孰優孰劣,大家心中已有定論。
“啪”的一聲。
莫大先生捏碎了手中的杯子。他閉目沉吟,反覆唸誦著他自己的詩詞和許凡的詩,彷彿在品味兩詩之間的差距。
金掌櫃的鬍子顫動了兩下,那是他心愛的杯子。換成其他人,他就要捏碎對方的腦袋。可莫大先生是園主身邊的紅人,他也不敢計較。只能扭過頭去,當做沒看見。
他看向許凡,嘆道:“羊生公子不愧是萬毒窟的少主。如此豪情,叫人佩服。不過,鋒芒畢露,銳氣太盛,公子就不怕引火燒身麼?”
許凡早就想好了說辭,回道:“梅家家主若是無容人之能,一刀把我殺了便是,哪會把我貶來冥幽?他都不怕,你怕什麼?”
“公子想的太多了。你與梅家而言不過是蚱蜢蚍蜉。這首詩拿到金殿上,只會貽笑大方。”
金管事道:“我想提醒你的是,冥幽這潭水,便能淹死公子。與其被人削去稜角。不如主動夾起尾巴。”
金管事這是起了愛才之心,擔心許凡橫衝直撞,會夭折在冥幽之中,故而好言相勸。
許凡卻不愛聽這些:“哪那麼多廢話?你只需說,我的詩與莫大先生比,哪個更好就行了。”
金管事見許凡秉性如此惡劣,搖頭嘆息。回答道:“公子的詩,立意、情懷、境界上都更勝一籌。此局是公子贏了。”
許凡哈哈大笑,這首詩,這是可是被譽為最殘忍的書生,黃巢的詩。詩中霸氣銳不可當,乃是帝王之詩。豈是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
郭進傻了眼,那句“他朝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一出來,他就知道莫大先生已經輸了。然而這牽涉到他的一千五百兩紋銀,牽涉到他的命。他不願承認,梗著脖子反駁道:“憑什麼是他贏了?要我看,他這首詩遠比不過莫大先生的詩。你分明是在攜怨報復。”
“嗯?”金掌櫃眉頭一皺,問道,“我攜什麼怨,又報復誰呀?”
郭進說:“誰都知道你對這茶鋪的杯子珍稀的如自己的孩子一般。莫大先生剛剛捏碎了你的杯子,你懷恨在心,所以才將他的詩給判輸了。”
這話根本就是在胡攪蠻纏,其他賭徒都看不下去了。
“郭進吶,你玩不起就不該賭,我也輸了五十兩紋銀呢。我就覺得羊生公子這首詩寫得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我五十兩銀子輸在這首詩上,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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