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穿著毛絨衣服的粉糰子扒著窗戶,抻著頭往裡看。
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蒼白,一動不動。
“孫奶奶,媽媽什麼時候才會醒啊?”
孫媽慈愛地摸了摸糰子烏黑的發頂,溫柔道。
“只要福寶乖乖聽話,好好長大,媽媽就一定會醒過來的。”
小粉糰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把臉頰輕輕地貼在冰涼的玻璃上。
福寶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盯著病床上的白疏影,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福寶一定乖乖聽話,媽媽可要快點醒來呀!”
“福寶不喜歡月茹阿姨,她老是說媽媽的壞話。”
下一刻,天神好像聽到了福寶的呼喚。
白疏影的手指竟然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福寶一骨碌爬了起來,緊緊抓住了孫媽的手。
“孫奶奶!媽媽好像動了一下!”
孫媽聽見這話,立馬抱著福寶衝向護士臺。
“醫生!醫生!我們少夫人醒了!”
白疏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這個夢裡,她不再是那個,在瓢潑大雨裡,撿髒饅頭吃的孤兒。
她有愛她的爸爸,有愛她的媽媽,還有一個視她如珠如寶的哥哥。
她穿著一條潔白美麗的公主裙,在一座像城堡一樣的房子裡,翩翩起舞。
爸爸媽媽和哥哥一起圍著她,誇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等她跳累了,哥哥就拿了毛巾,輕輕給她擦著額頭上的細汗。
“我們疏影跳得真棒,以後一定是京市最厲害的舞蹈家!”
小姑娘聽見誇獎,立馬咯咯地笑了起來,露出了一排參差不齊的乳牙。
可白疏影笑著笑著,爸爸媽媽和哥哥的身影卻越來越淡。
她想去抓,卻怎麼都抓不到。
她只能聽見,半空中哥哥的聲音越來越遠。
“疏影…你要挺住…我們會來找你的……”
白疏影如同溺水般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睜開了眼。
“楚醫生!產婦終於醒了!”
白疏影強撐著扭頭望去,是楚安瀾和陳曉曉。
他們正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她又不死心地朝旁邊望去,霍霆軒,沒有來。
楚安瀾見白疏影醒了,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他鬆了口氣,溫聲道,
“嫂子,您終於醒了,您昏迷的可太久了!”
白疏影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陳曉曉見白疏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忙拿了吸管給她喂水。
“嫂子您別急,您昏迷的時間太長,現在說不出話是正常的,喝點水就好了。”
白疏影嚥下兩口水,嗓子的乾啞果然被緩解了。
她的聲音卻依舊微弱,“昏迷?這都是怎麼回事?”
陳曉曉唇角勉強撐起一抹笑意,“嫂子,您當時羊水栓塞險象環生。”
“在您分娩後,您就一直昏迷不醒。”
白疏影清了清嗓子,“我昏迷了多久?”
楚安瀾伸手幫白疏影換了瓶液體,“三年了。”
白疏影瞪大了眼,三年,她竟然已經昏迷了三年了。
那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呢!
她扭頭看向楚安瀾,“楚醫生,我的孩子呢!孩子現在在哪裡?!”
楚安瀾還沒來得及接話,在門口等了半天的粉糰子就迫不及待地跑了進來。
“媽媽!媽媽!福寶在這裡!”
脆生生的童聲從門口傳來,白疏影低頭看去,眼底全是淚。
粉糰子站起來還沒她的病床高,小手扒著欄杆,黑葡萄似的眼睛一轉不轉地看著她。
白疏影看著這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她情不自禁地輕輕撫上福寶的臉,“福寶,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福寶緊貼著白疏影的手,輕輕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