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知如此,斛律誠卻不敢先下手為強,只因忠誠於斛律家的本部士兵不足兩千人。
剩下的兩萬多名士兵,盡數被穆元英和樓震掌控,而且這兩人對斛律誠也有戒備之心,所以他們出入太守府之時,總是帶上大隊人馬,以免斛律誠出手奪權。
親兵統領聞言默然,不知從何處安慰。
斛律誠現在可以信任的將領,也只有這名統領了,他從坐榻上走了下來,問道:“府庫裡還有多少錢糧?”
“大都督,經過一番搜刮、集中調配,府庫現有黃金千兩多、白銀一萬一千多兩、銅一千兩百餘斤、絹和粗布共計兩萬多匹。最為所慮的,還是不可缺的糧食。府庫糧食只有十萬石左右,如果給養城內百姓,怕是不堅持不了半個月。”
統領看了主將一眼,建議道:“大都督,城中富戶為富不仁,囤積了大量糧食。未免軍民無糧可食,我認為可以派兵拿下城裡富商大賈,將他們的錢糧盡數收繳上來,以充軍用。”
斛律誠聽得大為心動,但是轉念一想,卻又說道:“富戶大賈的子弟多是中低層將官,如果我們抄沒其家財,只怕那些將官起兵造反。”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統領長嘆一聲,神情苦澀的說道:“更何況先主起兵之時,打的就是斬奸除惡的旗號,如果我們沒有把為富不仁貪官汙吏、富戶商賈殺盡;如果我們不用他們的錢財供養軍隊,餓肚子計程車兵勢必因為爭奪糧食而相互殘殺。到了那個時候,我軍不用爾朱榮來攻,自己就會廝殺殆盡了。”
“此之以外,我軍將士已經不受約束,一個二個都在城裡燒殺搶劫、jiānyín擄掠。大都督應該派人約束軍紀才是,否則的話,我等大失民心。作戰之時,又有誰來搬運守城物資?”
斛律誠皺眉道:“軍隊乃是我們生存之本,餘者都不重要。如果不將這些人餵飽,接下來又怎麼可能為我奮勇作戰?等他們搶掠一通、無處可搶以後,再行約束也不晚。再者說了,那些士兵都是穆元英和樓震的兵,他們眼裡只有穆元英和樓震,哪會聽我命令啊?”
統領正想說可以讓穆元英和樓震加以約束,卻被斛律誠揮手打斷。
斛律誠心煩意亂的說道:“夠了夠了,就這樣吧!”
統領一時默然。
就在主僕二人無話可說、茫然思考之時,一名都伯匆匆忙忙的闖入大堂,大聲說道:“大都督,爾朱軍兵出黃瓜堆鎮,正往城北而來。樓將軍請大都督登城督戰、鼓舞士兵。”
聞得此話,斛律誠臉色劇變、慘白如紙,再也沒有剛才侃侃而談的從容,他連連搖頭、結結巴巴的說道:“城頭、城上太危險了,我、我要是不慎中了流矢,我軍怎麼辦?不去、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你讓樓震堅守不出即可。”
此言一出,親兵統領和信報都伯只聽得大為錯愕,心如死灰。
主帥竟然畏戰畏到了這種地步、這種高度,接下來的仗還怎麼打?城池還怎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