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去了半個月，時間也來到了十二月。
四九城的冬天，總是帶著一股凜冽的寒意，即便是室內，也能感受到那股穿透衣物的涼意。
研究所的暖氣燒得旺，卻也抵擋不住窗外呼嘯的北風。
白楊的辦公室裡，書桌上堆滿了各種報告和圖紙，他正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低頭審閱著一份關於新型材料生產線設計的初步方案。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偶爾停頓，便在某個地方畫上一個圈，寫下幾句批註。
他的神情專注而沉靜，彷彿外界的一切都無法打擾到他。
這些日子，研究所裡可謂是日夜兼程。
三位院士如同三塊海綿，拼命汲取著白楊所提供的知識。
他們幾乎是搬進了專家公寓，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都泡在資料庫和分析室，甚至主動要求參與到一些基礎的實驗中去。
他們的到來，像是一劑強心針，讓整個研究所的氛圍更加緊張而充滿活力。
年輕的研究員們也備受鼓舞，看到這些國家頂尖的科學家都如此廢寢忘食，他們哪裡還敢有絲毫懈怠？
“所長，這份是香江那邊發來的電報。”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林慧走了進來，她的腳步一如既往的輕柔而利落。
她穿著一件款式簡潔的深藍色呢子大衣，裡面是白襯衫和毛背心，顯得幹練又帶著幾分書卷氣。
手上拿著一份摺疊整齊的傳真電報，遞到了白楊的桌前。
白楊抬起頭，眼神從圖紙上挪開，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眉心。他接過電報，展開。
傳真紙特有的油墨味和略帶粗糙的質感撲面而來。
電報的內容並不長，是婁廣成發來的。
字裡行間透著一股懇切，他彙報了香江那邊的工作進展，一切順利，各項業務都在穩步推進。
但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能提前返回四九城，向白楊當面彙報工作，並請求白楊批准。
白楊的目光落在“提前返回”這幾個字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當然明白婁廣成的心思。
去年婁廣成回來的時候，周部長曾專門接見過他，言語中不僅是對他在香江工作的肯定，更在暗中表達了一個頗有深意的意思——婁廣成可以隨時回四九城，甚至建議他在四九城買個院子，安頓下來。
這話當時聽起來像是隨口一說，但對於婁廣成這樣心思細膩的人來說，無異於一個明確的訊號。
這意味著，上面對他的信任和認可。
對於婁廣成這種上了年紀的人來說，四九城才是真正的根。
白楊知道，婁廣成這是想回來住一段時間，感受一下故鄉的溫度，也想借此機會，更近距離地向他這位恩主和指引者靠攏。
這些年，婁廣成在香江風生水起，為研究所，為國家，做了太多不為人知卻至關重要的工作。
從最初的資金週轉，到關鍵裝置的採購，再到國際資訊的收集，他就像是一條隱藏在深海中的巨鯨，默默地支撐著研究所的運轉。
他的辛苦，白楊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嗯，批了。”白楊拿起桌上的鋼筆，在電報的空白處龍飛鳳舞地寫下“同意”二字，又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語氣平靜的開口說道：“婁廣成這些年確實辛苦了，讓他好好回來休息一段時間吧。”
他將批覆好的電報遞還給林慧，林慧接過，正準備轉身去辦理回執，卻聽白楊又叫住了她。
“等等，小林。”
林慧停下腳步，轉過身，疑惑地看向白楊。
白楊沉吟了一下，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片刻後，他抬頭看向林慧，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你給婁廣成回電的時候，順便加一句，讓他帶點化妝品和珠寶飾品回來。”
林慧聞言，頓時愣了一下。
她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了眨，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
化妝品？
珠寶飾品？
這……這是所長會提的要求嗎？
平時所長總是那麼嚴肅，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彷彿對這些“小女兒家”的東西毫不關心。
短暫的錯愕之後，林慧立刻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一絲瞭然的笑意。
她輕聲應道：“好的，所長，我這就去辦。”
她轉身走出辦公室，心中卻依然帶著那麼一點點小疑惑。
所長要這些東西幹啥？
但隨即，她就想到了所長是已婚。
所長平時忙得腳不沾地，估計是想給妻子帶些禮物吧。
香江那邊的東西，肯定比國內要時髦、精緻得多。
這樣一想，林慧的心裡便覺得暖暖的，所長雖然看起來不解風情，但對妻子還是挺上心的嘛。
她加快了腳步，想著早點把這份帶著“私人請求”的電報發出去。
……
半個小時後，香江，維多利亞港灣畔，一棟高聳入雲的國際貿易大廈頂層。
婁廣成寬大豪華的辦公室裡，落地窗外是璀璨的都市夜景，萬家燈火如同星河般鋪展開來。
他坐在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後，桌上擺放著幾部電話和一摞摞檔案，顯示著他工作的繁忙。
助理，一個年輕精幹的香江本地人，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剛剛接收到的傳真報告。
“婁總，國內來的傳真，很急。”助理恭敬地將傳真遞到婁廣成面前。
婁廣成一直以來都有個雷打不動的規矩：所有來自國內的報告和傳真，無論什麼時候，必須第一時間送到他手上。
這並非因為他多疑，而是他深知國內的重要性，以及白楊所長那邊可能隨時會有新的指示。
他接過傳真，習慣性地掃了一眼發件地址，確認是四九城無疑，便迫不及待地展開。
當他的目光落在白楊那熟悉的筆跡和“同意”的批註上時，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抑制不住的笑容。
那笑容裡，有如釋重負，有對故鄉的思念，更有對白楊所長的感激和敬意。
能得到所長的批准，意味著他可以暫時放下香江這邊的工作，回國休整，這對他而言，簡直是久旱逢甘霖。
然而，當他的視線繼續向下，看到傳真結尾林慧代為轉達的白楊的額外要求時，他臉上的笑容先是凝固了一下，隨即，那笑容變得更加燦爛，甚至帶著一絲狂喜。
化妝品和珠寶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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