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聚焦到林逸身上。
如同實質的探照燈。
林逸只覺得頭皮發麻。
後背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他張了張嘴。
喉嚨像是被堵住。
一邊是寧榮榮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神。
帶著四年朝夕相處形成的、某種無形的“威壓”。
另一邊。
是朱竹清那清冷卻極具穿透力的目光。
帶著孤狼般的執著。
還有小舞那看似天真、實則步步緊逼的好奇。
弗蘭德鏡片後的目光也饒有興致地落在他臉上。
像是在欣賞一場好戲。
“我……”林逸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撕扯著。
巨大的荒謬感和無力感再次將他淹沒。
他就像一件工具。
一件被爭搶的、名為“輔助”的工具。
選擇權？
他有過嗎？
草是一種植物？
你們把我當什麼了？
“好了。”弗蘭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調停意味。
他推了推眼鏡。
目光掃過劍拔弩張的三人。
“都是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鬧得太僵沒意思。”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手指在粗糙的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林逸的魂技，效果驚人，只給榮榮一個人用，確實……有點浪費。”他無視了寧榮榮瞬間瞪圓的眼睛，繼續道，“竹清說得對，大家變強，對學院是好事。”
“但是——”他話鋒一轉，看向寧榮榮，“榮榮畢竟是林逸的‘專屬’輔助，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寧榮榮緊繃的小臉稍微鬆動了半分，但眼神依舊警惕。
弗蘭德的目光最終落在林逸身上，帶著一種“就這麼定了”的決斷。
“這樣。林逸。”
“從明天開始。”
“你的第二魂技‘聖蓮心經’，每天分出六個小時。”
“朱竹清，三小時。”
“小舞，三小時。”
“具體時間段，你們自己協調。”
“至於榮榮嘛……”弗蘭德看向寧榮榮，臉上露出一抹老狐狸般的笑容，“你和林逸是老搭檔了，剩下的時間，你們自己看著辦。學院不過問。”
“院長！”朱竹清眉頭微蹙，似乎對這個分配還有異議。
“哎呀，竹清！院長都發話啦！三小時也很棒啦！”小舞倒是很滿意，一把挽住朱竹清的胳膊，笑嘻嘻地打圓場。
寧榮榮站在那裡。
小臉先是漲得通紅。
隨即又一點點褪去血色。
變得有些蒼白。
她死死咬著下唇。
琉璃般的眼眸裡。
憤怒。
委屈。
還有一絲被侵犯領地的強烈不甘。
如同風暴般翻湧。
她猛地扭頭。
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
狠狠剜了林逸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說：你竟然敢讓別人碰？！
林逸：關我什麼事？
然後寧榮榮一言不發。
猛地轉身。
動作幅度大得帶起一陣風。
水綠色的裙襬如同被狂風吹卷的花瓣。
在她衝出門的瞬間。
一直被她緊緊攥在手中的、那隻小巧玲瓏的琉璃茶盞。
被她狠狠摜在地上！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聲。
在寂靜的辦公室裡炸響！
晶瑩剔透的琉璃碎片。
如同炸開的冰晶。
四散飛濺。
在昏黃的光線下。
折射出無數道冰冷而尖銳的光芒。
映照著她決絕離去的背影。
辦公室內。
一片死寂。
只有琉璃碎片滾落的聲音。
還在空曠的地面上迴盪。
林逸站在原地。
看著腳下那攤碎裂的琉璃。
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而嘲諷的光。
又看看旁邊。
朱竹清清冷的臉上，那終於得到某種“許可”後，微微鬆動的下頜線條。
以及小舞那雙粉紅大眼睛裡，毫不掩飾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他甚至能感覺到。
朱竹清那清冽的目光。
已經如同實質的繩索。
纏繞上了他的手腕。
無聲地標註著“三小時”的歸屬權。
小舞的目光則更加直接。
像在看一件新奇的、即將到手的玩具。
林逸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空氣中木頭腐朽的味道。
混雜著琉璃碎片散發出的、冰冷無機質的微塵氣息。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疲憊和荒誕感。
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將他徹底淹沒。
他感覺自己像一塊被釘死在砧板上的肉，被三女爭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