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在識海震動,像是在催促。
他望著光門裡翻湧的霧氣,想起礦場里老張斷腿時的慘叫,想起青嵐宗長老看他時像看實驗品的眼神。
“我要知道這血脈到底是什麼。”
他踏入光門的瞬間,身後傳來小白的驚呼。
幻境裡的天空是血紅色的。
蘇淵剛站穩,第一波妖力就劈頭蓋臉砸下來!
那是種能腐蝕魂魄的力量,像無數根細針扎進他的經脈。
他咬著牙催動玄珠,星紋從丹田升起,在體表凝成淡金色光罩——光罩剛成型,“咔嚓”一聲出現裂痕。
“這是血脈裡的壓制。”識海中突然響起玄珠的嗡鳴。
“你體內的荒皇血脈在排斥妖力,但半妖之軀又在吸引……”
第二波妖力比第一波更猛。
蘇淵踉蹌著撞在看不見的牆上,喉間泛起腥甜。
他想起藥鋪老婦嚥氣前攥著他的手:“小淵,要活。”
指甲深深掐講掌心:
“我活了十七年,從礦場活到青嵐宗,憑什麼死在這裡?”
玄珠的光罩突然亮了幾分。
第三波妖力撞上來時,他感覺有溫熱的靈氣從玄珠湧入四肢百骸——是礦場裡開鑿靈石的體力,是藥鋪裡熬藥的汗水,是與青嵐宗外門弟子爭鬥時的每一滴血,此刻都化作星芒,在光罩上織成密網。
第三波退去的瞬間,第四波妖力已至。
這次不是衝擊,是侵蝕。
蘇淵看見自己的手臂上浮現出青黑色妖紋,面板下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動。
他想起失控時的渴望,那不是他的意志,是血脈裡沉睡的野獸在撕咬牢籠。
“不!”
他嘶吼著運轉妖骨通靈訣,體內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雙目泛起銀白,金紋從指尖蔓延至脖頸,後背傳來撕裂般的痛意,兩對半透明的妖翼破背而出。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每一下都震得幻境搖晃。
妖力如刀割過他的妖翼,鮮血滴落的瞬間化作星芒,重新融入玄珠。
“咔嚓!”
玄珠在識海發出清鳴。
第二道符文從珠身浮現,金色紋路比之前更繁複三分。
蘇淵感覺有股熱流順著脊椎竄上頭頂,原本要撕裂他的妖力突然溫順下來,像被馴服的獸,乖乖匯入他的經脈。
第十波妖力退去時,幻境的天空突然清明。
石殿中央的星辰石爆發出刺目強光。
一道半透明的虛影從光中走出——他穿著銀甲,額間有星紋,眼神卻像穿過三千年時光,溫柔得像春夜的風。
“星裔已現。”荒皇的聲音帶著古舊的沙啞。
“九界之門……終將重開。”
虛影消散前,他的目光掃過蘇淵:“唯有星隕之心,方能喚醒真正的力量。”
蘇淵跪在青石板上,汗水浸透衣襟。
玄珠重新落回他掌心,表面多了條新的星紋路徑,像根金線,直指北方更深處的荒域。
“蘇公子!”小白的聲音從殿外傳來,“銀鱗說該走了,青嵐宗的追人已經過了南溪谷——”
蘇淵抹了把臉上的汗,抬頭時看見銀鱗站在殿門口,目光落在他背後尚未完全收斂的妖翼上。
小白扒著半塌的石牆,眼睛亮得像兩顆夜明珠:
“你的翅膀好漂亮!是荒皇血脈的力量嗎?能再變一次嗎?”
他笑了笑,將玄珠攥進掌心。
星紋路徑在珠身流轉,像在繪製一張地圖。
山風捲著荒域的氣息灌進石殿,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任何時候都清晰有力。
“走。”他站起身,妖翼緩緩收進後背。
玄珠的熱度透過掌心傳來,像在說:“你的路,才剛剛開始。”
而荒域深處,星隕臺的方向,有什麼沉睡了三千年的東西,正在緩緩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