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段思明手中的茶盞猛地砸在案上!茶水四濺!他清癯的臉上瞬間血色盡褪!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秦明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拓跋宏的人頭就是榜樣!南詔若再不讓開道路,繼續“狐假虎威”盤剝商旅,下一個被玄甲鐵騎踏平、王首懸於烽燧的……就是他段思明!
一股冰寒徹骨的恐懼,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段思明彷彿能看到蒙摯那柄滴血的巨斧,正朝著自己的脖頸揮來!
“他……他還說了什麼?”段思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影七大人放下話便走了。”楊啟低聲道,“但……但我們設在‘黑石口’的關卡……剛剛被一隊路過‘巡邏’的大乾邊軍……‘協助整頓’了。守關的稅吏……被……被以‘勒索商旅、延誤軍機’為由,鞭笞五十,革職查辦。關卡……暫時由大乾軍‘代管’了。”
段思明猛地站起身,胸膛劇烈起伏!秦明!這是先禮後兵!不!是根本無禮,直接亮刀子了!不僅口頭威脅,更直接動手拔掉了他的一個釘子!這是在殺雞儆猴!
“王上……我們……”楊啟看著段思明陰晴不定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段思明緩緩坐回椅中,狹長的眼眸中光芒急劇閃爍。驚懼、不甘、憤怒、屈辱……種種情緒在他心中交織。繼續硬頂?秦明的玄甲鐵騎就在不遠處,碾碎南詔這點兵力不費吹灰之力!退縮讓路?那每月鉅萬的稅費收入就此斷絕!南詔擴軍強國的美夢也將化為泡影!
帳內死寂,只有燈花偶爾爆開的輕微噼啪聲。
良久,段思明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他枯槁的手指無力地揮了揮。
“傳令……”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沙啞,“各關卡……撤了吧。”
“王上!”楊啟驚呼,眼中滿是不捨。
“撤!”段思明猛地提高音量,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暴躁,“立刻!馬上!所有稅費……按……按往常數額收取!不得再有絲毫刁難!違令者……斬!”
“喏……喏!”楊啟不敢再多言,連忙躬身退下。
段思明獨自坐在帳中,看著那份依舊誘人的稅入簡報,嘴角扯出一絲苦澀而扭曲的弧度。棋手?自己終究只是棋子。在秦明和華雲鴻這兩頭巨獸的夾縫中,能撿些殘羹冷炙已屬不易,妄圖虎口奪食……拓跋宏的下場就是明證。
“秦明……華雲鴻……”他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狹長的眼眸深處,一絲怨毒與不甘如同毒蛇般悄然滋生,卻又被更深的恐懼死死壓住。
南詔王段思明,試圖狐假虎威、火中取栗的鬧劇,在秦明毫不留情的武力威懾與血腥警告下,倉促收場。通往戰區的數條主要商路迅速恢復暢通,雖然南詔依舊收取基礎稅費,但那令人窒息的盤剝與刁難,終是消失了。
訊息很快也傳到了葬骨崖。
華雲鴻聽到段思明退縮的訊息,只是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並未太多表示。一隻嚇破了膽的狐狸,已經無關大局。他的全部心神,都已凝聚在那最後的三壇“蝕心柳瘴”母種,以及玄鐵閘門上那暗金色的毒痕之上了。
他的最後一步棋,即將落下。
而秦明的應對,也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