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武將有功高蓋主之危,文臣自然也有。胡惟庸說不上什麼功高蓋主,但卻權傾朝野隻手遮天。這個位子做的順皇帝心意了,就是國之柱石,可得十年甚至二十年恩寵;做不好呢?就是皇帝的眼中釘,死的也很快。”
聽完黃易的分析,老朱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小子,不去當官可惜了。”
黃易自嘲道::“我?我可當不了官。我心性更差,連個縣令都做不了。”
“是嗎?可我怎麼聽說,你在河南治災的時候,把人家孟津一個縣令呼來喝去的,儼然一副知府欽差的做派?”老朱嘲諷說道。
黃易嘿嘿一笑:“那不是孟津縣令有求於我嘛。相比於官場,我更喜歡商場。”
“做了官,我怕哪天也頂不住權力的反噬,最後變成一個嚯(河蟹)國殃民的衣冠禽獸。”
“但做個商人,賺錢多了也不怕,嘿嘿,花錢享受一下生活嘛,至少不會傷害別人。”
老朱笑罵道:“呸!就你小子?還嚯國殃民?也就你這張臉還湊合,如果你是個女子,憑這副白淨的相貌興許可以嚯國殃民。”
黃易無語道:“岳父,沒有您這麼罵人的,說你女婿是小白臉嗎?”
老朱擺手說道:“小子,猜測皇帝的話往後不要說了。”
“剛才說到一半,你既然說權力能夠反噬,那皇帝豈不是很危險?”
黃易吐槽道:“岳父,這不還是議論皇帝嗎?這就不犯忌諱了?”
“混賬,我們議論這個是想為皇帝陛下分憂。你以為是什麼?”老朱訓斥道。
唉……好吧,你說是啥就是啥吧。
思考片刻,黃易開口說道:“能當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這裡我說的是開國皇帝。”
“為什麼歷朝歷代,往往都是開國之君賢明?乃至前幾代賢明,後面越來越差呢?”
老朱搖頭。
黃易分析道:“這就是心性!開國皇帝往往是起於微末、戰火裡殺出來的,心性無比堅韌強大,而且能夠體會民生疾苦。即便是做了皇帝,也不敢得罪百姓。因為他們知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而知道敬畏百姓,也就能控住權力帶來的自大和膨脹了。”
“能夠用自己強大的心性,控制住自己不濫用權力的皇帝,就是我們說的明君。而那些控制不住的,呵呵,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昏君了。”
“如果君王控制不住自己,濫用權力,那就會嚯國殃民。到最後國家紛亂、民不聊生。呵呵,那天下受苦的百姓就會站起來推翻他。”
“臣子的權利是皇帝給的,但皇帝的權力卻是百姓給的。如果說這世上是誰在約束君王手中的權力?那就是天下的萬民!”
嘶……
朱元璋豁然起身,怔怔的看著黃易,久久不能回神。
他彷彿看到了劉夫子的影子。
想當年劉夫子就說過:胡惟庸此人有宰相之才,卻無宰相的氣量。
這不是跟黃小子剛才說的心性道理一樣嗎?而黃易這小子甚至都沒見過胡惟庸,僅僅憑推測就能說個七七八八。
了不起!
跟劉夫子一樣的天縱奇才,甚至跟他一樣的嫉惡如仇,不喜官場!
自從劉夫子被胡惟庸暗害以後,老朱彷彿失了一隻臂膀,時常感覺無人可以問計。
此時得遇黃易,老朱忍不住猜想:莫非……這是上天賜給我大明的又一位劉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