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死寂如墨。殘月隱入濃雲,幾點寒星無力點綴著橫山武宗上空沉重的夜幕,似在守夜。
就在這萬籟俱寂的當口!
“嗖嗖嗖嗖嗖!”數道黑影如同貼著屋脊滑行的夜梟,悄無聲息地落定在橫山武宗藏書閣那琉璃瓦頂之上。鴟吻猙獰,脊獸無聲,雕樑畫棟的閣樓在黯淡月華下投下幢幢鬼影。
為首一人身形飄忽,若任玄在此,定能認出那雙曾在丹霞山下市集裡、於無聲無息間攝走攤主錢袋的鬼魅之手!
“訊息確鑿?那《清心劍典》當真在他身上?”一人壓著嗓子,聲音裡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焦灼。
“噤聲!”另一人語如寒冰,截斷話頭,“既入寶山,豈有空回之理?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尋出來!”
黑影遊走,如壁虎般吸附於飛簷斗拱之間,巧妙地避開了藏書閣內精心佈下的機括陷阱,只為尋那傳說中能清心明性、劍意通玄的無上秘典。他們的存在,彷彿已與這死寂的夜色融為一體。
閣內,檀香嫋嫋,眾弟子埋首於書卷之間,渾然不覺頂上殺機。林風盤膝坐於角落蒲團之上,膝間摞著數卷厚重典籍,正凝神參悟一冊泛黃秘籍,眉宇間隱有光華流轉。
這打坐之功,乃是內家功夫的根基,玄奧精微。須得筋骨強健、內息初成者,方敢嘗試引氣入體,貫通經脈。否則,輕則內息岔亂、經脈淤塞,重則筋骨錯位,終身殘廢。任玄雖勇猛精進,筋骨之力已近小成至今仍只敢以站樁之法穩紮根基,不敢輕易涉險。
倏然間,一縷幾乎無法察覺的淡白霧氣,自瓦縫間悄然滲入。微風吹拂,閣內弟子只覺眼皮沉重如山,呵欠連天,不消片刻,便紛紛伏案昏睡,鼾聲漸起。
窗外,數道黑影如鬼似魅,“嗖嗖”破空之聲微不可聞,已至閣前!其身法之迅捷詭秘,顯是訓練有素。眨眼間,黑影已如煙如霧,穿過窗欞,無聲無息地侵入這武學聖殿。
藏書閣深處陰影裡,為首的黑衣人緩緩摘下蒙面黑巾一角,露出一雙鷹隼般銳利冰冷的眸子——正是鬼王山門下兇名赫赫的魔頭。他目光一掃昏睡的弟子,嘴角勾起一絲殘忍弧度。手下幾人如法炮製,動作快如鬼魅,頃刻間便將五名弟子的外袍扒下,手法純熟,顯然慣做此等勾當。
那五名弟子猶自沉睡,對自身處境懵然無知。黑衣人首領冷酷地提起其中一人,臂上筋肉微一發力,便將那軟綿綿的身軀如同丟棄破布袋般,從高窗直摜向丹霞山腳湍急的河流!其餘四人亦遭同樣命運。“噗通…噗通…”數聲沉悶入水聲在靜夜中格外瘮人,轉瞬便被奔流吞噬,再無痕跡。
月華如水,藏書閣內惟有書頁被夜風翻動的沙沙輕響。五名黑衣人已然換上了橫山武宗弟子的服飾,大搖大擺地混入武宗深處,連素來警覺的趙深雪,竟也一時未曾察覺異樣。
“唔…頭好沉…”一名弟子揉著惺忪睡眼,掙扎著從冰冷的地板上爬起。四周一片狼藉,同門皆東倒西歪。他只記得一陣異香襲來,便人事不省。環顧這詭異的寂靜,一股寒意瞬間爬滿脊背。他跌跌撞撞衝出藏書閣,駭然發現整個橫山武宗竟如死域!不及細想,他發足狂奔,直向師父何鐵手的居所而去。
“師父!師父!大事不好了!”弟子連滾帶爬,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庭院中,何鐵手正演練一路綿密掌法,被打斷後眉頭緊鎖:“何事驚慌,如此失態?”
“河…河畔…五…五具屍體!”弟子面無人色,語無倫次。
何鐵手心頭猛地一沉:“可看清是誰?”
“弟子…弟子不敢近前,遠遠瞧著…都…都是血……”弟子渾身篩糠。
何鐵手臉色驟變,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定是江湖兇徒潛入山門,行此毒手。他不敢耽擱,立時飛報宗主趙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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