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玄勉強橫劍格擋,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狂湧而入!
他如遭重錘轟擊,喉頭一甜,鮮血狂噴,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十丈外的亂石堆中,煙塵瀰漫!
幾乎同時!
“噗!”
謝無痕的長劍終於刺入血人後心!但劍身僅入三寸,便被一股粘稠堅韌的力量死死夾住!
血人猛地回身,獨眼黑洞死死盯住謝無痕,一隻筋肉虯結的巨掌已如鐵鉗般抓向他的頭顱!
謝無痕棄劍暴退,險之又險地避開那開顱碎骨的一抓!面如金紙,喘息如牛。
“二…二師兄…”亂石堆中,任玄掙扎欲起,渾身骨骼欲裂,臟腑翻騰。
謝無痕死死盯著那緩緩拔下背後長劍、傷口肌肉詭異蠕動的血人,眼中悲憤、驚駭、絕望交織!
一個塵封多年、帶著血腥味的名字,帶著徹骨寒意,從他齒縫間迸出:
“蕭!殘!一!”
“誰?!”任玄心神劇震,掙扎著望向那狂暴血影。
“是他!我們的大師兄,蕭殘一!”謝無痕聲音嘶啞,帶著無盡悲愴。
“當年他屠戮同門數十人,這些年追殺我的弟子,盡皆喪命其手!”
“再見之時…他們…他們已化為這等無知無覺、刀槍難傷的怪物!”
他猛地指向那血人凌亂長髮下隱約可見的猙獰面孔,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我原以為他僅是幕後操縱‘偃人’的‘偃師’…萬沒想到!他竟將自身…也改造成了這等不人不鬼的怪物!”
“偃人?偃師?”任玄心頭翻起驚濤駭浪。
“北境弇山!太古‘偃師’部落遺族!”謝無痕語速極快,眼中閃過刻骨恨意,
“其秘術可造‘偃人’,以活人為基,或以磁引木骨為軀,不知痛楚,力大無窮,幾近不死!”
“此乃逆天邪法,早該絕跡!未曾想…竟被他尋得!”
“竟…竟有如此邪術?”任玄看著那步步逼近、宛如洪荒兇獸的蕭殘一,寒意徹骨。
“宗門之恥…當年長老掌門偏袒遮掩,我獨力難支,只得遠遁…”謝無痕聲音苦澀,帶著無盡蒼涼與不甘,“今日…你我師兄弟,怕是要同葬於此魔之手了!”
“休想!”任玄強提一口真氣,拄劍站起,眼中燃起不屈烈焰,“縱是身化齏粉,也要撕下他一塊肉來!為枉死的同門,討個公道!”
“吼——!”
蕭殘一似乎被“同門”二字刺激,獨眼血光更盛!周身筋肉劇烈蠕動,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咯吱”聲!狂暴煞氣如實質般碾壓過來!
“殺!”任玄與謝無痕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死志!兩人不顧重傷,再次挺劍,如撲火飛蛾,悍然衝向那不可戰勝的魔影!
劍光與血影再次瘋狂碰撞!每一次交鋒都濺起刺目火星與碎肉!
任玄與謝無痕如同怒海狂濤中的扁舟,隨時可能傾覆!
就在兩人力竭,蕭殘一那雙沾滿同門鮮血的巨掌即將拍碎他們頭顱的剎那——
蕭殘一狂暴的動作,猛地一滯!
他那隻空洞的獨眼,竟極其詭異地轉向任玄!殘存的、扭曲的、佈滿血絲的眼白深處,似乎有某種被無盡痛苦和瘋狂掩埋了太久的東西,正在劇烈掙扎!
一個破碎、嘶啞、彷彿來自九幽地獄最底層的音節,艱難地從他血肉模糊的喉管中擠出,帶著令人心魂俱顫的悲鳴:
“小…師弟…心…心脈…鑰…匙!!!”
話音未落,蕭殘一全身筋肉猛地劇烈痙攣抽搐!彷彿有兩股恐怖的力量在他體內瘋狂撕扯!
他仰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不似人聲的慘嚎!獨眼之中,最後一絲掙扎的微光,被更濃重、更純粹的暴戾血芒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