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獨行,重返橫山。
任玄揹負木匣,步履沉重。匣中頭顱,重逾千鈞。這重量,不只是謝無痕的遺骸,更是沉甸甸的真相與血仇……
謝無痕割顱取義的悲壯,如烈火灼心,亦如寒鐵淬骨,將揭露真相的信念,鍛打得愈發堅韌。
然,他不知,歸途已布殺局。
青雲峽,天險之地。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直插雲霄,僅餘一線昏冥天光。
陰冷山風穿峽而過,嗚咽如鬼哭。此地,乃回丹霞山必經之途。
任玄踏入峽中,每一步皆踏得沉穩,掌心卻微微汗溼。
在月滿閣多年,看慣了江湖仇殺,刀光劍影於他本是觀火。
常聽那些豪客醉後笑談“殺人不過頭點地”,彷彿取人性命如同拍死只蒼蠅。
可真輪到自己提劍在手,直面生死相搏,那股血腥的粘稠感和生命的重量,才真切得讓人窒息。
山風刺骨,卻拂不散心頭冰寒警覺。他手按劍柄,目光如鷹隼,掃視著嶙峋怪石與幽深陰影。
殺氣!如蟄伏的毒蟒,驟然繃緊!
“任玄,你果然來了。”
陰冷嗓音自身後巨大磐石後響起,帶著一絲熟悉的嘲弄。
任玄霍然轉身!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步出,斗篷遮面,惟手中長劍寒光吞吐,映著峽縫滲下的慘淡天光。
“能在此地喚我全名…”
任玄心沉如鐵,“必是宗內之鬼!”
念頭未落,劍光已至!
快!狠!毒!
如毒蛇出洞,直噬咽喉!劍風撕裂空氣,發出刺耳尖嘯!
“鐺——!”
任玄長劍倉促出鞘,險之又險架住這索命一擊!
金鐵交鳴,火星迸濺!
巨大沖力震得他虎口崩裂,氣血翻湧!
他身形微晃,心頭劇震:這便是真正高手的殺招!遠比昔年月滿閣後巷那些混混鬥毆兇險百倍!
兩劍呈“十”字僵持!
罡氣激盪,吹得黑衣人斗篷獵獵作響!
任玄眼中厲芒一閃,體內化勁勃發!罡風怒卷!
“嗤啦!”
黑衣人面上黑巾,竟被這無形勁力瞬間撕裂!
一張熟悉而扭曲的臉龐,暴露在昏光之下——王劍鋒!
橫山武宗首席大弟子!
此刻他臉上再無半分同門之誼,惟有刻骨的嫉妒與貪婪!
“王劍鋒!”
任玄怒喝,聲音因震驚和憤怒而微顫,“竟在此設伏?!”
“交出謝無痕的頭顱!”
王劍鋒獰笑,劍上勁力再催,一股陰寒內力透劍而來。
“此物,合該成就我之功業!”
“你…”任玄瞬間明悟,胸中怒火升騰……
“你想奪功?!顛倒黑白?!”
“聰明!”王劍鋒笑聲得意,劍招陡然變得狠辣刁鑽,專攻任玄周身大穴。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呵,你這小小店小二,也配動怒?
你與叛徒勾結,死有餘辜!
我斬你奪顱,是為同門復仇!宗門上下,誰不稱頌?
美名、地位,唾手可得!此計,天衣無縫!”
劍光如狂風暴雨,席捲而來!招招致命,盡顯首席弟子狠辣功底!他自負滿滿,視任玄如囊中之物。
任玄揮劍格擋,劍光如游龍,靈動迅捷。他劍法得自真傳,根基紮實,雖年少,卻已窺得堂奧。
然,重傷未愈,又長途跋涉,氣息已顯虛浮。
面對王劍鋒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他守多攻少,每一次格擋都震得手臂發麻,每一次閃避都牽動舊傷。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近,他強迫自己回想月滿閣聽來的種種江湖經驗,試圖尋找對方破綻。
“王劍鋒,回頭是岸!”任玄厲聲喝道,劍鋒劃破王劍鋒衣袖,卻未能傷及其筋骨。
“放屁!順我者昌!”王劍鋒眼中兇光大盛,攻勢更急!他窺見任玄劍勢微滯,氣息紊亂,心中狂喜,“逆我者亡!今日無人救你!”
他劍勢一變,虛點任玄面門“神庭穴”,誘其格擋,實則暗蘊殺招於下盤。
“叮噹!”
劍光交織,金鐵交鳴聲在狹谷中迴盪不絕,震得碎石簌簌滾落。
王劍鋒久戰不下,焦躁頓生。
他猛地變招,左手竟從腰間一抹,五指瞬間覆蓋上一層幽藍金屬指套!
指尖鋒銳如鉤,閃爍著劇毒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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