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如漿暗紅血霧,如決堤血河,自萬千裂痕狂噴而出,充斥整個洞窟!
血霧瀰漫,腥甜刺鼻,視界混沌!
“得手了?!”綦裕凡金光稍斂,面現喜色。
“不對!”郗婭臉色煞白,血手印疾拍血霧深處。
“快退…血霧…在聚!”
任玄拄槍喘息,耗力甚巨。
眉心舊日劍痕,血霧瀰漫剎那,驟傳灼魂劇痛!
似有某種強大沉睡存在被驚醒!
下一刻!
瀰漫血霧未散,反急旋凝聚!一模糊高大人影,由血霧勾勒浮現!
身著古老寬袍,面容不清,然睥睨天下之威嚴與浩瀚武道意境,令綦裕凡化勁之軀亦感靈魂顫慄!
人影目光穿透血霧,落任玄身。蒼老疲憊卻隱欣慰嘆息,直入任玄心湖:
“痴兒…想不到,當年老夫一縷殘念,竟被你這身負‘鎮獄’、‘龍淵’雙絕後人喚醒…更想不到,你竟尋至此地,觸動‘天工魔傀’…”
聞聽此聲!
任玄渾身劇震!
這似乎分明與家族祠堂秘藏、祖母臨終聆聽殘響,一般無二!
“曾…曾祖父?!”任玄失聲,難以置信!
血霧人影微頷,嘆滄桑:“正是老夫,司徒遙行。”目光掃碎裂魔傀與凶煞稍斂“斷罪劍”,語速陡急:
“時間無多!你且記得心法總決:破維陽衝,封蹺陰止,八脈俱絕,神功乃生”
這哪裡是《清心劍法》的內功心法,分明就是《聚元神術》的害人武功總決!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黑斧幫主,非一人!乃老夫畢生之敵!”
“其真身,即天辰教主!此獠已渡‘蝕骨涅槃’,以‘聚元神術’邪法奪舍重生!暗中掌控黑斧幫,更欲染指天工巨神之力!”
“千年前青陽之亂,柳飛揚捨身鎮魔,所護銅人殘片,便是此魔傀核心!萬不可讓其核心精血流散!”
話音未落——
異變再生!
噴湧血霧未散,反在司徒遙行殘念現身瞬間,瘋狂倒卷,湧回魔傀碎裂胸甲!
“嗡——!”
一股更邪惡混亂意志,自魔傀殘骸轟然爆發!
碎裂銅甲咯咯作響,竟欲強行彌合!猩紅巨瞳復燃,死死鎖定司徒殘念與任玄!
“結陣!‘龍淵護世’!”任玄壓下驚濤,厲聲斷喝!
綦裕凡、王鐵心、郗婭心意相通!“護世”二字道盡真意!
綦裕凡峰迴刃九轉金光再起,九道光柱分鎮九方,力壓煞氣!
王鐵心雙掌按地,太清真氣如地脈奔湧,穩固陣基!
郗婭紅月血手印交織,血色弦月華光化至陰屏障,封堵血霧!
任玄居中,鎮獄龍槍高舉!
幽藍龍紋與林風殘留血芒輝映,鎮壓八荒浩大意境勃發!
無形力場瞬間成型,將魔傀殘骸與倒卷血霧死死困鎖!
陣內魔氣翻騰,銅甲碎片咯咯欲聚!
然僵持之際——
魔傀碎裂頭顱上,猩紅巨瞳血光如潮退去。取而代之,竟是…一絲清明?甚至…冰冷嘲弄?
其嘴角銅片裂口,極不自然向上扯動,成令人毛骨悚然“微笑”!
沙啞乾澀、如鏽鐵摩擦之聲,斷續擠出:
“武道…歸一……終成…吾道……”
言罷!
“嘭!”
魔傀殘骸自行爆裂!一股濃郁極致暗紅血霧,如有生命,瞬間穿透綦裕凡金光縫隙,無視郗婭血月封堵,於王鐵心真氣穩固地面急速流淌、凝聚!
一柄由純粹魔血凝成暗紅長劍,赫然成型!
長三尺七寸,古樸螺旋紋路,散發與“斷罪劍”本體同源、卻更邪異純粹凶煞之氣——“斷罪血影”!
“鏘——!!!”
真“斷罪劍”似受挑釁,猛發穿雲裂石兇戾劍嘯!
掙脫凍土束縛,化撕裂空間黑色閃電,裹挾柳飛揚枯骨泣血猩紅寒氣,直衝洞頂豁口!
劍鋒所向,岩層如腐!凝練漆黑劍氣混合刺骨猩紅寒煞,直衝九霄!
悽迷夜雨蒸發!厚重烏雲悍然撕開!清冷月輝首灑劍冢!
沖霄劍氣寒光中,借皎潔月光,一巨大虛影赫然投射翻滾雲層——
非人非獸。
乃一座……塔!
一座通體漆黑、高聳入雲、散發無盡蒼茫鎮壓氣息的……九層巨塔之影!
塔影劍氣寒光中一閃而逝,沒入重聚烏雲。
驚鴻一瞥,卻如烙鐵印眾人心頭!
司徒遙行血霧殘念,望消散塔影,發一聲洞悉萬古悠長嘆息,身影急劇變淡,留下石破天驚偈語:
“斷罪…非罪…塔鎮…九幽…劍魄…歸一…方見…真…”
餘音嫋嫋,殘念消散,融夜雨。
洞內,死寂。
惟懸浮“斷罪血影”散發妖異暗芒,及洞外夜雨中,無數鎖鏈拖曳、沉重腳步圍攏的“哐啷”之聲,愈近,如催命鼓點。
任玄緊握鎮獄龍槍,指節發白,目光掃過血影劍,投向洞外無邊黑暗,最後,似欲穿透岩層烏雲,再捕那驚世塔影……
鎖鏈催魂聲已迫近洞口,那柄魔血凝成的“斷罪血影”兀自懸浮,邪光吞吐間竟隱隱呼應林風沸騰血脈。
司徒遙行偈語中“塔鎮九幽”與雲中驚鴻一現的九層巨塔虛影,莫非便是前朝鎖困龍脈的“鎮魂臺”?
此塔與“斷罪劍”失落劍魄及那未竟的“真”字,究竟埋藏著何等顛覆乾坤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