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前世的他,也是這麼想的。那頭所向披靡的幽冥白虎,為他撕碎了天象學院的防禦,也親手為他撕開了通往地獄的大門。那場所謂的勝利,成了政敵攻擊他“器小易盈,難堪大任”的口實,也成了所有對手研究他們核心戰術的活靶子。
這不是選擇。這是一種,被命運扼住咽喉的窒息。
他知道唯一的“正確答案”,而那個答案的盡頭,便是十年囚禁和一柄穿心利刃。這種無路可逃的絕望,如同一柄審判的重錘,狠狠砸在他那顆融合了兩世記憶的、傷痕累累的靈魂之上!
轟——!
戴維斯的精神之海,猛然劇震。
那代表皇室血脈的白虎武魂,竟發出一聲混合著恐懼與臣服的咆哮,它並非迎接君王,而是如同凡靈,在叩見一縷無法理解的、來自亙古的“法則”!
黑暗中,亮起了第一點星光,那光芒並非金色,而是一種不屬於此世的、純粹的“無”。
緊接著,是億萬星辰,轟然甦醒!
無盡星光匯聚,一方古樸的棋盤,從虛無中升起。它出現的剎那,戴維斯的靈魂深處,聽到了一個跨越了萬古的嘆息。
棋盤與他的靈魂完美共鳴,戴維斯卻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自腦海深處傳來,這超越常理的力量,正在強行“寫入”他的凡人之軀。他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了半分。
第二武魂——【星羅永珍棋盤】,正式覺醒!
第一魂技——【觀星】!
當他心念一動,世界在他眼中被瞬間“解構”的同時,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全能感,與“靈魂被抽絲剝繭”的痛楚感,詭異地交織在了一起。對手的魂力等級、魂技的能量構成、情緒的細微波動、乃至一塊地磚的結構強度……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為資料,呈現在他的棋盤之上,供他呼叫與推演。
無數種全新的、超越常規的戰術,如同星河流轉,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戴維斯眼中的絕望消散了。他知道,自己有了選擇第三條路的資格。
當晚,星羅戰隊的作戰會議室。
戴維斯召集了所有隊員。他將一份關於天象學院的情報扔在桌上,開門見山:“我們的敵人,不是天象學院,而是史萊克和武魂殿。我們的目標,是最終的冠軍。如果在預選賽就用出我們的最強招式,這無疑是愚蠢的。”
這番話,讓原本自信滿滿的隊員們,都陷入了沉思。
“所以,”戴維斯緩緩掃過每一個人,下達了第一個命令,“明天的比賽放棄使用武魂融合技。這是最高指令。”
“我反對。”
提出反對的,正是朱竹雲。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塊寒冰,讓房間的溫度驟然下降。她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戴維斯,那眼神裡有失望,有不解,也有一絲被觸犯的薄怒。
“戴維斯,”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我身負的,是星羅的未來。
‘幽冥白虎’是我們最強的依仗。放棄它,去進行一場沒有把握的賭博,你考慮過失敗的後果嗎?那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能承擔得起的。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戴維斯迎著她的目光,那張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竹雲,是誰告訴你,面對一堵牆,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用頭去把它撞開?”
他收回目光,轉向副隊長石墨,下達了第二個同樣奇怪的指令。“石墨,明天的比賽,你的任務,是與對方的魂師進行‘等量交換’。他用第幾魂技攻擊你,你就必須用你序列相同的魂技還擊。他不動,你也不動。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準搶攻,也絕對不準用高階魂技去壓制他的低階魂技。我們要的,是每一次攻擊下,最純粹的力量對抗資料。”
此言一出,整個房間死一般的寂靜。
如果說第一個命令只是讓朱竹雲感到荒唐,那這第二個命令,則讓她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寒意。她看著眼前的戴維斯,突然覺得這個自己朝夕相處、即將託付一生的男人,變得無比陌生。他的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但組合在一起,卻像是一套她完全無法理解的瘋言瘋語。
最終,是戴維斯長久以來的威嚴,壓下了所有的質疑。但當隊員們散去時,朱竹雲走在最後,她留下一句話,聲音輕得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
“戴維斯,我信你這一次。但如果因為你的‘奇思妙想’,葬送了我們的一切,我朱家,絕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