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輝能拿出什麼證據來?
肯定是詐他們的!
“你...你少嚇唬人!”趙山河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有...有證據你拿出來啊!在這兒裝神弄鬼!”
“就是!”王盈盈也強撐著,聲音卻發飄:“拿出來讓大家看看!拿不出來你就是誣陷!”
黃雲輝的目光掃過那臺破拖拉機,又掃過地上散落的零件,最後定格在趙山河和王盈盈驚恐的臉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而篤定的笑意。
他抬起手,指向拖拉機被拆開的部位和地上那些沾滿油汙的零件,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
“證據?證據就在這拖拉機上!就在這些零件上!它們上面,清清楚楚地留下了...指紋!”
“指紋?”
“指紋是啥玩意兒?”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滿臉都是茫然和不解。
這個年代,對於絕大多數普通農民和知青來說,指紋是個極其陌生的詞彙。
連聽都沒聽說過。
就連縣城,警察查案都沒普及。
提取指紋就是一件難事,但別提對比了。
不過黃雲輝可不打算真把指紋提取出來,他可沒那技術。
他賭的就是這兩個癟犢子沒文化,又心虛,扛不住壓力不打自招!
趙山河和王盈盈也懵了,但指和紋兩個字組合在一起,加上黃雲輝那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他們本能地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懼攥住了心臟。
胡大軍也是一臉愕然,但他反應極快,立刻配合著沉聲問道:“雲輝,指紋是啥?你說明白點!”
他指著那些油汙的零件和拖拉機上被觸控過的地方:“這上面,有指紋!”
“只要碰過這些東西的人,就會留下指紋!”
“警察同志,有一種專門的辦法,用藥水和放大鏡,就能把這指紋顯出來!跟按手印一樣清楚!”
“昨晚搞破壞的人,不知道在這上面留了多少指紋!只要公社的警察帶著東西來,一查一個準!”
“到時候,誰幹的,清清楚楚!”
話音落下,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指紋這個聞所未聞、聽起來玄乎其玄卻又莫名令人信服的說法震住了。
鄉下人不懂科學,但警察、藥水、放大鏡這些片語合在一起,充滿了神秘而強大的威懾力。
趙山河和王盈盈,如遭雷擊!
指紋?警察用藥水能查出來?跟手印一樣?
他們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昨晚自己那雙沾滿了油汙和泥土的手,在那冰冷的鐵疙瘩上胡亂摸索、用力擰動的畫面...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留下無法磨滅的罪證!
完了!全完了!
“胡...胡說八道!”趙山河嘴唇哆嗦得厲害,臉色比死人還難看,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吼出來。
“什...什麼指紋?聽都沒聽過!你嚇唬誰呢!”
“就是!”王盈盈也尖叫起來,聲音又尖又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搞封建迷信!妖言惑眾!隊長!他這是在宣揚封建迷信!破壞...破壞生產!應該抓他!”
她慌不擇言,胡亂扣著帽子。
胡大軍心裡門兒清,雖然他也不懂啥叫指紋,但這會兒黃雲輝說的就是金科玉律!
他猛地往前一步,巨大的身軀帶著壓迫感,銅鈴似的眼睛死死盯著趙山河和王盈盈,聲音又低又沉,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聽不懂?沒關係!”
“老子現在就去開介紹信!現在就派人拉著這破拖拉機,馱著滿地零件,去公社派出所!”
“到時候讓警察同志驗!讓他們用那專門的藥水,專門的燈給老子照!”
“你們倆,現在就收拾東西,跟車一起去!當面驗!當著警察的面驗!”
“驗出來誰的手印在上面,那就是鐵證如山!板上釘釘的搞破壞!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壞分子!”
“到時候人家派出所按規矩辦,是要打報告上報!要查你們爹媽幹啥的!有沒有海外關係!是不是故意報復社會主義!”
“可就不是咱們生產隊扣工分罰幹活那麼簡單了!”
胡大軍往前一頂,幾乎噴了趙山河一臉唾沫星子:“那是要抓去蹲號子!是去勞改!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