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之音如黃鐘大呂響徹雲霄,自金鰲島擴散至整個截教疆域。
通天教主此言一出,先前圍觀馬元隕落的外門弟子們俱是面色驟變,駭然失色。
方才那個斬殺太乙金仙的人族修士,來歷竟如此顯赫!竟能獲賜誅仙四劍之一的陷仙神兵!
此刻他們方才醒悟——那兩名太乙金仙分明是斃命於陷仙劍下,方能被一擊必殺。
難怪石元面對聖人威壓毫無懼色,原是其本就是聖人嫡系。
另一邊,金靈聖母亦驚詫不已:愛徒被師尊單獨留下,非但未受責罰,反倒獲此機緣?
她暗自感慨:這孩子當真愈發成熟了,竟能有今日之成就。
......
碧遊宮內。
石元眉心隱隱泛起猩紅光暈,識海之中陷仙劍震顫不休。
通天教主法旨方落,陷仙劍的禁制便鬆動了數重,可供石元呼叫的威能隨之倍增。
此乃通天教主暗授的玄機——準允石元在金鰲島範圍內呼叫部分陷仙劍力。
雖不及神劍自主復甦那般霸道,卻也相差彷彿,只不過是稍作削弱的版本。
石元沉思片刻,決意將整肅截教門人的計劃稟明通天教主。
否則待聖人再度插手干預,後續解釋恐生波折。
他斟酌再三開口道:“師祖,弟子欲對截教門人進行適度調整,此舉可大幅改善我教氣運駁雜之弊。”
“哦?如何調整?”通天教主饒有興致地問道。
石元悄然比劃了個斬首手勢,緩聲道:“裁撤七成冗餘弟子,如此我教所需承擔的業力自會輕減許多。”
“放肆!休得胡言!”通天教主聞言面色驟沉,周身氣息轉瞬陰鷙。
此刻他不禁暗悔:方才何必令石元代行懲戒之事。
“誅殺七成門人?你當真瘋魔了不成?”通天教主聲色俱厲,眸中寒芒直逼石元。
“師祖明鑑,截教學運混雜之危局,您當比弟子更瞭然於心。”
“偌大教派業障纏身,黑煞氣運翻湧不休,總不見得是紫氣東來至極之兆?”
“究其根由,無非是您秉持有教無類,致使諸多乖張悖逆之徒混入我截教門牆。”
石元暗歎口氣:果然不出所料,通天聖人斷不會輕易應允。
九聖之中,當屬這位師祖最為執拗。
“嗯?你是在質疑本座立教根本?”通天教主聲若雷霆,震得八荒雲靄低垂,天地失色。
“莫非又是元始那廝教你這些歪理邪說?”
此刻他心中鬱結難消——石元此等說辭,往昔元始天尊亦曾當面進諫。
如今被寄予厚望的親傳弟子,竟將玉虛宮那套說辭照搬而來,叫他如何不憤懣?
“絕非師伯祖授意。”石元正容道,“就截教當下情勢而論,汰除七成門人實乃上策!”
聖人金口玉言既出,通天教主既已賦予懲戒之權,此刻自難收回成命。
通天教主心中權衡再三,終究還是決定不收回成命。
沉吟良久後,這位聖人捋須開口:“也罷,你所持見解確有可取之處。”
“七成門人......你當真要趕盡殺絕?可否改作驅逐出教?”
通天教主眉峰微蹙,儘管那些弟子的存亡於他而言不過螻蟻微塵,卻仍要追問石元執意誅殺的緣由。
“此乃必然之舉。”石元語氣鏗鏘,雖修為尚遜於通天教主,此刻卻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原來如此。”通天教主微微頷首。
立場決定格局,石元既為人族血脈,自然從人族視角權衡利弊。
而他素來將石元視為衣缽傳人,倘若日後石元晉升副教主乃至承繼道統,終歸要肅清這些傷天害理的妖邪。
既如此,他作為聖人總該兼顧人族立場。
“若師祖執意反對,這監察使之位弟子也不稀罕,這陷仙神劍便請收回。”
“截教並非弟子必留之地,兩位師伯祖向來對我青睞有加,況且冥冥中似與西方教有緣。”
石元漫不經心地拂袖欲取陷仙劍,作勢歸還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見狀頓時慌了神:“且慢!有話好商量......”
他視石元為截教未來棟樑,此刻尚未雕琢成才便要遠走高飛,如何能應允?!
“你........莫非要連你師父金靈也一併裹挾而去?”
石元揮袖淡然道:“大不了攜師同行!”
通天教主聞言面色驟沉,肅然道:“石元!休得得寸進尺!本座已對你格外開恩!”
“若你執迷不悟,我......”
“您待如何?”石元目光灼灼直視聖人,靜候下文。
“我......”
“罷了!此事允你處置,但須立下規矩。”通天教主牙關緊咬,終作妥協。
“規矩?”
石元屈指輕叩下頜,倏忽豎起三根玉指。
“三成?甚好!”
通天教主頓時展顏歡笑,聖人威儀終究震懾住了這狂徒。
不過稍加周旋,便能保全四成門人。
相較先前七成之數,三成之差可謂天壤之別。
見聖人如此開懷,石元心下了然——定是通天會錯了意。
何來三成?他豈會心慈手軟?
然這對他而言恰是良機,聖人金口既出,日後便再無反悔之機。
“當真不悔?”
“絕無反悔!”通天教主信誓旦旦。
“善!聖人之諾,重若千鈞!”石元撫掌稱是。
通天教主尚未察覺,此言將令他在未來追悔莫及。
“對了,你即將邁入太乙之境了吧?巧得很,你多寶師叔特意從鴻蒙深處帶回些紫氣精華。”
通天教主話音未落,屈指輕彈,一縷微弱卻躍動不休的玄紫精芒自指尖迸射而出,穩穩沒入石元眉心。
唰!
原本盤踞在石元體內的鴻蒙紫氣驟然沸騰,浩瀚氣息節節攀升,仿若歡騰的江河般流轉不息。
“弟子謹遵教誨,此番歸返必破太乙桎梏!”
石元恭敬執禮,方才劍拔弩張的氛圍霎時消融。通天教主面上雖仍端著師尊威儀,實則暗鬆口氣——堂堂聖人欽定的繼承者,初掌大權便要血洗七成門人,這等糗事若傳揚出去,尤其是落入元始天尊耳中,怕是要淪為三界笑柄。
送走石元后,通天教主斜倚雲榻閉目養神,指尖猶自摩挲著那方染了紫氣的玉珏。
“倒是省了傳送符籙。”
石元暗忖一聲,化作遁光掠出碧遊宮。剛離宮門不遠,便覺四面八方湧來無數道森冷視線,如芒在背般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
這些窺探的目光從何而來?此前潛藏的宵小怎會突然傾巢而出?
輾轉飛至一處幽僻仙山,石元凌空駐足,聲若寒冰掃向四周:“截教同門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現身吧!”
話音未絕,數道身影自虛空裂縫中踏出,斂跡法寶紛紛撤去。
來者形貌各異——或生得豹頭環眼,或目綻銅鈴寒光......皆腳踏氤氳仙雲,周身縈繞著駁雜黑氣的黯淡仙輝,目光陰鷙如刀。
修為橫跨金仙至太乙境界,盡是些不入內門核心的外圍弟子。
石元心下了然:新官上任三把火,哪些人最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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