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城磚的溝壑往下淌，在牆根匯成紅色的溪流，斷箭、碎盾、內臟與腦漿混在一起，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與毒液的惡臭。
倖存計程車兵踩著同伴的屍體勉強站立，有的眼眶裡插著斷箭，卻依舊舉著火銃；有的胳膊被射穿，用牙齒咬著火繩；每個人的鎧甲上都掛著幾支箭，像移動的箭靶，卻沒人後退半步，只是死死盯著城下——那裡，波斯重灌騎兵的鐵蹄已經揚起，下一輪的衝擊即將到來。
接踵而至的便是投石機的轟鳴。帖軍任由僕從軍與奴隸軍在城牆下堆屍半月，並非全然被動消耗，更在暗處趕製了數十架巨型投石機——這些怪物的木架用百年松木打造，絞盤上纏繞著浸過油脂的牛筋，投石臂末端的皮囊裡，塞滿了點燃的瀝青罐、裹著鐵蒺藜的碎石，甚至還有用鐵鏈捆住的屍塊。
隨著皮爾·穆罕默德一聲令下，投石機的絞盤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數十個燃燒的瀝青罐如流星般劃過天際，拖著長長的火尾砸向城頭。
瀝青罐在城磚上炸開，滾燙的瀝青如岩漿般四處飛濺，沾到面板就死死粘住，瞬間燙出焦黑的窟窿。一名明軍士兵被半罐瀝青澆透，慘叫著在地上翻滾，瀝青順著甲冑的縫隙流進衣領，將他的脖頸與胸膛燙成一片焦黑，最終在火海中蜷縮成一團焦炭，連骨骼都被燒得噼啪作響。
裹著鐵蒺藜的碎石緊隨其後，石彈砸在城牆上迸裂，鋒利的鐵刺如暴雨般橫掃。
一名火銃手的頭顱被碎石直接砸碎，紅白色的漿液濺滿旁邊的炮口；另一名士兵被鐵蒺藜釘穿了腹部，尖刺從後背穿出，帶著一截腸子，他捂著傷口後退，卻被後續的石彈砸中雙腿，膝蓋以下瞬間消失，殘軀在地上蠕動，血與碎骨混在一起，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最令人髮指的是那些捆著屍塊的投石——帖軍用僕從軍的屍體當彈丸，有的屍體被鐵鏈勒得四分五裂，斷手斷腳在空中飛舞；有的還連著半截軀幹，腹腔裡的內臟隨著投擲的慣性灑出來，像爛泥般砸在明軍身上。
一名年輕的輔兵被半截屍體砸中面門，腥臭的內臟糊了他滿臉，他下意識地張嘴尖叫，卻吞進了一塊腐爛的肝肺，當場嘔吐不止，隨即被飛來的碎石擊穿了頭顱。
投石機的攻擊如同不間斷的驚雷，城頭的箭樓被石彈砸塌，木樑帶著燃燒的瀝青砸向下方計程車兵，將他們活活壓在廢墟里，慘叫聲被磚石的撞擊聲淹沒。
承天大炮的炮架被擊中，一尊大炮轟然倒塌，滾燙的炮膛砸在地上，將三名炮兵碾成肉泥，血與碎骨順著炮管的紋路流淌，在城磚上畫出猙獰的圖案。
波斯士兵甚至將活的奴隸軍捆在投石囊中，點燃他們的衣服後擲向城頭。這些可憐人在半空中發出淒厲的哀嚎，火焰吞噬著他們的身體，墜落到城頭時已燒成火球，砸在明軍陣列中，引燃了火藥箱。
爆炸聲接連響起，將周圍計程車兵炸得粉身碎骨，斷手斷腳掛在垛口的尖刺上，隨著風微微晃動，像一串串詭異的風鈴。
投石機的攻擊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城頭的防禦工事被摧毀近半。屍塊、碎石、燃燒的瀝青與明軍的殘肢混在一起，堆積得幾乎與垛口齊平。
倖存計程車兵躲在殘破的箭窗後，身上沾滿了血與腐爛的內臟，有的被碎石砸斷了肋骨，咳著血裝填火藥；有的被瀝青燒爛了半邊臉，露出白骨，卻依舊死死盯著城下——那裡，攻城錘與雲梯組成的洪流，正踩著屍山朝城牆湧來。
幾乎在一瞬間，明軍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