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道缺口只存在了片刻。後排的重灌步兵踩著燃燒的屍體衝上來,用身體堵住空隙,甚至有人將同伴的屍體豎起來當盾牌。
盾陣再次合攏,比之前更加密集,推進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長矛的矛尖已經快要夠到城頭的垛口,前排的步兵開始用盾牌撞擊城牆,發出“咚咚”的巨響,像是在敲喪鐘。
一名年輕的火銃手急得哭了出來,他連續扣動扳機,鉛彈打在盾面上彈飛,眼睜睜看著長矛離自己越來越近。
突然,一支長矛從垛口的縫隙裡刺出,穿透了他的喉嚨,他的身體軟軟倒下,火銃從手中滑落,砸在城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很快就被湧上來的血淹沒。
沐英的玄色鐵甲上已滿是血汙,他揮劍斬斷刺來的長矛,卻看到更多的矛尖從各個缺口探進來。
火銃手們被迫放棄發燙的槍管,反手拔出腰間的腰刀,刀刃在硝煙中閃著微弱的寒光。
他們本是玩慣了火器的手,此刻握著刀與重灌步兵的長矛對抗,動作難免笨拙,可身後就是城門,退無可退,只能咬著牙劈砍刺挑。
城頭的肉搏戰瞬間白熱化,鐵器碰撞的脆響、骨頭斷裂的悶響、臨死前的嘶吼混在一起,像一口沸騰的血鍋。
可重灌步兵的力量實在太恐怖。這些渾身裹著鐵甲的壯漢單手握著長矛,揮舞起來帶著撕裂空氣的風聲,明軍士兵的腰刀劈在矛杆上,最多留下一道白痕,自己反而被震得虎口開裂。
一名剛從陝西調來的火銃手,握著刀的手還在因為連續射擊而顫抖,他拼盡全力橫刀格擋,卻被長矛輕易格開,巨大的力量順著刀身傳來,他整個人像被狂風捲起的落葉,慘叫著飛下城頭。
墜落的身體還沒落地,就砸在下方密集的盾陣上,“咔嚓”一聲脆響,他的肋骨當場斷了七八根,口中噴出的血濺在冰冷的鐵皮上,還沒等他發出最後的呻吟,盾陣上數十隻穿著鐵靴的腳已同時落下——第一腳踩碎了他的頭顱,紅白色的腦漿混著碎骨濺滿周圍的盾牌;第二腳跺爛了他的胸膛,內臟從破口處擠出來,像一堆爛泥;後續的踩踏更將他的四肢碾成肉泥,骨頭渣混著血汙嵌進盾陣的縫隙裡,最後連一絲完整的皮肉都找不到,只在盾陣上留下一灘模糊的血色汙跡。
另一名明軍班長揮刀砍向一名重灌步兵的手腕,卻被對方用盾牌一格,腰刀脫手飛出。他剛想彎腰去撿,就被長矛從心口刺穿,矛尖帶著他的心臟從後背穿出,鮮血順著矛杆滴落在城磚上,發出“滴答”的聲響。
那名重灌步兵獰笑著拔出長矛,班長的屍體軟軟倒下,眼睛還圓睜著,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
城頭的狹窄地帶成了絞肉機。一名年輕的火銃手被三名重灌步兵圍攻,他背靠著垛口,左躲右閃,腰刀在他手中舞成一團光,卻還是被一支長矛刺穿了大腿。
他慘叫著倒下,剛想爬走,就被一隻鐵靴踩住了後背,另一名步兵舉起長矛,從他的後頸狠狠刺入,矛尖從嘴裡穿出,將他的腦袋釘在城磚上,血順著磚縫流淌,在地上匯成蜿蜒的小溪。
更可怕的是那些爬上城頭的重灌步兵。他們扔掉盾牌,雙手各握一把短斧,劈砍起來虎虎生風。一名明軍老兵用長戟挑翻了一個,卻被另一個從側面一斧劈中肩膀,整條胳膊連骨帶肉被砍了下來,血像噴泉般湧出。
他捂著斷口處慘叫,那名步兵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斧劈在他的頭頂,頭顱像被劈開的西瓜,紅瓤白籽般的腦漿濺了周圍士兵一身。
火銃手們的陣型漸漸被衝散,他們背靠背抵抗,卻像被狼群圍攻的羔羊。有的被長矛釘在城牆上,身體還在抽搐,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有的被斧頭削掉了半邊腦袋,身體搖搖晃晃地撞在同伴身上;還有的被數支長矛同時刺穿,身體像個破麻袋般掛在矛尖上,血順著矛杆往下滴,在城下匯成一片小小的血窪。
城頭的屍體越堆越高,有的疊了三四層,後來的人只能踩著同伴的屍體作戰。
鮮血浸透了城磚,腳踩上去滑膩膩的,稍不留意就會摔倒,一旦倒下就再也站不起來——無數只腳會從他身上踩過,將他的骨頭踩碎,將他的皮肉踩進磚縫裡,最終與城牆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