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之內，極致的寂靜，被一種無形的宏大所取代。
那不再是一副棋盤。
它是一片活著的山河。
覆蓋了整個地宮的立體沙盤之上，雲霧在山巒間緩緩流淌，每一條江河都閃爍著粼粼波光，甚至能看清京城之外，官道上那些米粒大小的商隊，正在緩慢移動。
這已經超越了地圖的範疇，更像是一個被憑空竊取，又被無限縮小的真實世界。
姜維和阿牛張著嘴，喉嚨裡發出無意識的嗬嗬聲，眼前的景象，徹底摧毀了他們對“神蹟”二字的認知。
蘇晚晴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那張美豔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近似於信仰崩塌的恐懼。
“陛下……”
她失聲呢喃。
“這是傳說中，始皇帝傾盡國力都未能完成的……‘山河社稷圖’！”
那個冰冷、宏大，不屬於李澈系統的聲音，再一次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響起。
【“王座”許可權已啟用。】
【使用者：李澈。】
【功能：觀測、推演、干涉。】
【警告：每一次“干涉”，都將消耗大周的“國運”或使用者自身的生命本源。】
【請謹慎使用。】
冰冷的警告，像一盆雪水，澆滅了李澈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狂喜。
國運。
生命本源。
這力量的代價，遠比他想象中更加沉重。
他的心念微微一動。
眼前的沙盤視角，驟然拉昇，穿過雲層，越過千山萬水，最終以一種無視了所有物理屏障的方式，精準地鎖定了千里之外的大楚皇宮。
金碧輝煌的宮殿，在沙盤上變得纖毫畢現。
他“看”到了。
在那座同樣氣勢恢宏的大殿之內，楚玄正狼狽地擦去嘴角的血跡，一張俊美妖異的臉龐，此刻扭曲而猙獰。
在他的頭頂，一道代表楚國龍脈的“巳蛇”虛影，光芒黯淡到了極點，彷彿風中殘燭。
更讓李澈心頭一跳的是，在沙盤顯示的楚國疆域之內，數個原本平靜的州郡，此刻正爆發出刺目的紅點。
每一個紅點，都代表著一場正在發生的，足以動搖國本的叛亂。
掀翻棋盤的代價，楚玄比他更先嚐到。
李澈收回了目光。
他的視線，重新聚焦於自己腳下的京城。
當他將視角切換到“法則”層面時，一股寒意，從他的脊椎骨猛地竄了上來。
在沙盤的顯示中，一道道肉眼完全無法看見的，如同髮絲般纖細的陰冷“蛇線”，正從皇宮深處的某個節點蔓延而出。
這些蛇線，無視了牆壁與建築，悄無聲息地連線著朝中數位重臣的府邸。
這是楚玄留下的，比“龍氣之咒”更惡毒的後手。
滲透。
蘇晚晴看著李澈愈發陰沉的臉色，聲音顫抖著補充道。
“陛下，此物乃是世間至兇的雙刃劍！”
“每一次催動，每一次觀測，都是在透支我大周的根基啊！”
強烈的危機感，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李澈的喉嚨。
他必須立刻行動。
“把那個楚國公證人帶過來。”
李澈的聲音，冰冷而不帶一絲感情。
很快，那位被救下，卻依舊虛弱無比的女子，被兩名禁軍架進了地宮。
當她看到眼前那片活著的山河社，看到那浮空的，宛如神明視角的沙盤時，她瞳孔猛地一縮，最後的一絲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
李澈沒有對她用刑。
他只是伸出手，在沙盤上輕輕一點，將大楚皇宮內，楚玄吐血，龍脈黯淡，四處叛亂的景象，清晰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你的陛下，現在自身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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