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寒風呼嘯。
南宮古族的三祠腹地,明心大殿中,燈火通明。
有浩蕩禁制遮掩,阻礙了元神探查其中境況。
而大殿之外,極遠處的長空盡頭。
趙慶目光平淡,維持著六祖的姿態,踏空傳渡而行,表面淡定尋常……實則心裡已經是慌得一批。
這……簡直了!
饒是他此前怎麼也不可能想到。
自己踏上海外之行,竟然有一天,會成為南宮氏的六祖,並且和玉京天地的各方大能,坐而議事。
這陣仗,已經近乎是低配仙幻殿了!
是自己能上桌的嗎?
眼下。
也得虧是趙慶心裡有數,清楚自己的安危不會出問題,這才能硬著頭皮過來跟一群活爹們碰個頭。
而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這邊到明心殿議事,依其中的境況,採取不同的應對。
好在大多數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已經有所預案……雖說其中一部分對策,實施起來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司禾與他心念相通,則是待在圖錄之中。
此刻也到了小姨和凰女那邊,以香火演化光景,轉播他這邊的視角。
而張姐和憐音,則在虞海附近趴著等待。
真要說起來,凰女其實也在等待……等通知,隨時兜底。
……
這時間。
蒼茫海外,九曜遮掩的廢棄遺蹟中。
張瑾一同憐音駕馭著飛舟,手握妖籙與司禾曉怡傳訊。
南宮六祠的天衍圖錄內。
浩瀚香火演化光影,倒映著趙慶眼中的夜色,倒映著愈發臨近的大殿。
凰女淡淡抬眸,平靜觀望著無聲。
而趙慶……
當然是心下跟司禾嘀咕著。
再三確定,各方就位,目前來看沒什麼大問題之後。
便傳渡一步。
直接穿過了明心殿的禁制!
——參加南宮各祠的老祖同議。
行不行的,也就這樣了。
以往的棋子,也算客串一把棋手,真正上了各脈博弈的牌桌……
趙慶心中有數。
他雖說修為還不至化神,距那菩提的酒僧都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其實也有自己的獨特優勢。
他可以試著亂來,只要不是太隨便,鳳皇永遠保留著拉一把的手段。
如果他真給攤子砸爛了,凰女還可以出面解決,直說一個小徒懂個什麼?把他薅出去。
當穿過禁制的一剎。
眼前的世界驟然清明,殿中境況映入趙慶眼簾,也投射在了凰女與司禾曉怡的面前……
寬闊的大殿中,氣氛肅穆無比。
位於上首者。
是一位神情平和的男人,望來的目光中帶著笑意,也帶著審視。
——三祖!
而大殿左右,列有案臺,各祠老祖間落入座,其中不少位置無人。
趙慶第一眼看去。
自是露出幾分笑意,對上首的三祖稍稍施禮,轉身便走向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有沒有穿幫什麼的,過會兒就知道了。
眼下肯定還是A計劃,硬著頭皮裝。
屬於六祖的位置很好找。
——所見兩位美婦入席,中間空有丈餘距離,兩個位置無人。
其中的一個位置,當然就是屬於六祖了。
左手邊,五祖。
美婦氣質淡雅,對他輕輕點頭無聲。
趙慶有凰女的一縷元神幫著遮掩,對此自是從容應對,頷首過後便欣然入局……
深知自己左手邊這位,不是天香小樓主,還能是誰!?
而右手邊的空位,則是屬於七祖。
七祖眼下還沒來……不知會不會來。
再向右一個位置,則是另一位慵懶姿態,悠閒審視在場每個人神情的美婦。
八組,紫珠藥尊!
趙慶入座,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緒,驟然變得輕鬆下來。
嘖……也就這樣。
他對香火的感知也算準確,很輕鬆便鎖定了自己對面的中年男人。
十二祖,菩提季狂瀾!
原本趙慶心裡還暗暗琢磨。
不過一看那香火併未刻意收斂的模樣,大概就已經心裡有數……碎星之主可能不在。
甚至說……菩提季狂瀾,還沒有自己知道的多,並不清楚他斜對面就是紫珠藥尊。
否則,斷然不會這麼有氣場。
開玩笑。
季狂瀾再得樓主信任,那也是和張姐同代的修士啊。
如果知道紫珠樓主在自己對面,哪兒能這麼瀟灑,還悠閒左右打量呢……
大殿之中。
安靜的針落可聞,氣氛詭異無比。
六祖的到來,並未引起任何人的留意,在場各祖依舊是各自沉默著,似乎在等待什麼。
趙慶身在局中,也不清楚是自己沒露餡,還是人家根本懶得搭理自己。
他索性專門留意著三個人的神態變化。
其一,位於上首的三祖,其作為南宮氏真正的執掌者,作為碎星離煙支援的仙君,態度當然是風向標。
其二,位於自己右手邊的八祖。
紫珠樓主給自己透過訊息,且不支援小簡和雷皇上位,顯然是與碎星之主對立的,算是暫時的隊友。
其三,便是位於自己正對面十二祖。
留意季狂瀾,是為了從這位五行走的神態中,琢磨此刻的大殿裡,究竟有多少怪物。
至於天香小樓主,趙慶倒是沒有心思留意。
一來,他不清楚對方是幹嘛來的。
藥尊也沒有言明。
大概是代為出席,替曜華闕主看看這邊什麼情況?
看架勢那位承君,並不在意什麼小簡雷皇上位的事,也不在意南宮氏到底找沒找青君的事。
趙慶心下如此琢磨,同司禾一起猜測。
此時的明心殿中,雖說入座祠祖不少,倒也沒有太多生人……
二祖,不熟不認識,不知道是不是馬甲。
三祖嘛,肯定是本色出場了,聽說過,近來一直在研究他。
四祖空位。
五祖嘛,司禾的熟人,一起去過山海界。
六祖是趙慶自己。
七祖空位。
八祖紫珠藥尊,趙慶打過不少交道,還繼承了對方的九玄殿。
九祖似乎知道不少,看上去有些拘謹,沉默著低頭一動不動,跟個泥塑似的。
十祖空位。
十一祖閉目養神,神態平靜,一看氣場就知道是馬甲……但不清楚是哪位。
十二祖,菩提酒僧,疑似紅塔山更名的始作俑者,曾經是張姐的小夥伴,無妄的五師兄。
趙慶也算見過兩次,一次在水嶺之外送張姐的時候,一次在萬神闕見過這位的香火化身。
十三祖,則老態龍鍾,目光倒是和善,一點不顯大權旁落的頹然……這位是南宮瑤的太太太太爺爺?
至於十四祖到十七祖,其中兩位到場,餘下兩個空位。
但兩人一男一女,一副恭敬旁聽的姿態。
儼然是近幾千年中,南宮後輩裡出現的煉虛大能,空有祠祖之名,但沒有太多決策權。
……
時間一息又一息的過去。
大殿之中沒有什麼動靜。
轉眼便到了天亮。
繼趙慶之後,又來了兩位老祖,填補七祖和十六祖的空缺。
趙慶身處的位置稍有變化。
左手邊依舊是五祖小樓主,右手邊則是新來的七祖,是個男人,過來入座直接便是閉目養神。
讓人感受到無端的壓力。
隔開這位七祖,才是紫珠藥尊的慵懶姿態。
每當趙慶不經意間打量美婦,對方便會隔著中間的煉虛男子,會意一個平淡的眼神……
足足又過了兩個時辰。
日上三竿。
終於。
為首的三祖輕笑出聲,揮手間開啟了浩蕩禁制。
“今日之議,大都到了。”
男子笑著言語之間,更是取出了一尊青銅鼎,直接鎮在了大殿中央!
一剎那!
殿中威壓驟然浩蕩而起,二祖、十一祖、十二祖、十四祖……數位大能瞬時變色!
趙慶打眼一看,默不作聲的瞥了藥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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