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昌帝見到鄒彰後,面帶笑容說道:
“鄒愛卿辛苦了,南下的事情你辦得極為出色,不愧是朕身邊的股肱之臣。”
鄒彰躬身回道:“聖上謬讚,臣為聖上效力,皆是分內之事,談不上何等辛苦。”
言罷,他將靖昌帝賜予的尚方寶劍交還,並簡要陳述了南邊鹽政整頓之後的情況。
靖昌帝聽聞後,愈發滿意,對他關懷備至、噓寒問暖一番,旋即突然問道:
“對了,鄒愛卿可曾返回風羽衛北鎮撫司,見過副指揮使沈蘊?”
鄒彰心中微動,暗忖沈蘊所言果真不虛,靖昌帝竟真的問及此事。
遲疑片刻,他恭敬回道:“回聖上的話,臣方才已然返回風羽衛北鎮撫司,也與沈大人等下屬一一見過面了。”
靖昌帝微微頷首:“沈蘊是你舉薦之人,如今他已貴為副指揮使,位僅在你之下,你確實為朕舉薦了一位棟樑之才啊。”
鄒彰心中略感困惑,不明此話深意,表面上看,似乎是在誇讚他舉薦得當,而靖昌帝真正的意圖又是什麼呢?
正當他暗自揣度之時,聽靖昌帝接著說道:
“……你不在的這段時日裡,沈蘊著實為朕分憂不少,那些瑣碎之事,朕便不與你細講了,只說大事。”
“沈蘊將鄔涼國潛伏在京城的密探一網打盡,而後,又替朕將定勇侯府吳家抄家了,竟抄出六百萬兩銀子,堪比一年鹽稅之數。”
“朕也因此長舒一口氣,至少西營將士們拖欠的軍餉可以發放了,西面的鄔涼國如今也徹底消停了。”
“如此說來,沈蘊於朕於國,皆立下大功,故而,朕這才特封他為三等子、風羽衛副指揮使。”
聽到此處,鄒彰總算恍然大悟,靖昌帝這是在向他表明,沈蘊作用重大,暗示他莫要與沈蘊為敵。
想明白這其中的深意後,鄒彰恭敬回應:
“沈大人確是大恆的棟樑之材,亦是聖上與朝廷之幸,臣要恭賀皇上,得此能臣,此後我大恆,必將蒸蒸日上、太平長寧。”
靖昌帝微微點頭:“嗯,你能如此想,朕甚感欣慰……不過,總歸有些人,見不得朕好。”
“吳家被抄,牽涉出工部貪腐大案,整個工部無一倖免,皆是貪婪碩鼠,朕將他們一網打盡。”
“然而,有人卻心生不滿,他們聯合起來反對朕繼續追查,甚至一同前往太上皇面前請願,以至於,太上皇也不得不下口諭給朕,令朕停止繼續追查。”
這件事情,鄒彰已然從沈蘊口中得知,當即表明態度:
“聖上,臣以為,退一步海闊天空,眼下他們人多勢眾,又說動了太上皇,不如就順從他們的心意,暫時停止追查。”
鄒彰算得上是靖昌帝的心腹親信,故而,他說這話時,亦無過多遲疑。
靖昌帝則咬牙切齒道:“可朕不甘心啊,朕不甘心啊……就差那麼一步,便能掀開他們遮掩齷齪的蓋子。”
“朕亦不甘心將賈珍父子釋放,他們賈家貪墨如此多的銀子,目無王法、肆意妄為,朕憑什麼放他們?”
聽了這話,鄒彰心驚膽戰的同時,亦不由驚歎於沈蘊的先見之明,沈蘊似乎已然將靖昌帝當下的心態揣度得八九不離十。
一時間,他亦不好接話,只能低頭沉默不語。
靖昌帝亦未再言,眯著眼睛凝望著殿外。
殿內陷入短暫的沉寂。
須臾,聽靖昌帝問道:
“沈蘊可曾與你說過,審訊賈珍父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