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蘇氏集團頂樓的辦公室,落地窗外是三多市奔騰不息的燈火長河。
空氣裡殘留著消毒水的冷冽氣味,那是蘇輕語特意吩咐人清理過的,只為抹去宋安最後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捏著那張薄薄的SIM卡,上面還沾著冀州省那場綁架案殘留的驚惶汗漬。
我用力一掰,一聲脆響,宣告著宋安這個身份的徹底終結。
手機螢幕暗下去,鏡子裡映出的,不再是那個刻意模糊的助理宋安。
溫水洗去偽裝,露出底下那張屬於紀久昇的臉。
略顯蒼白,眉骨處一道當年為溫冷然擋酒瓶留下的淺疤依舊清晰,只是眼窩深陷了些,
十年律師生涯打磨出的稜角重新浮出水面,帶著久違的平靜。
蘇輕語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久昇,溫冷然的電話,打到我這了,有沒有什麼需要說的。”
一邊說著,她一邊給我倒了一杯茶遞過來。
我端起水杯,感受著玻璃杯壁的溫度,沒說話。
蘇輕語斟酌著說。
“她聲音聽著很不對,幾乎是歇斯底里,追問宋安到底是誰,去了哪裡,她說她需要他。”
她頓了頓,語氣帶上幾分嘲弄。
“她說她搞砸了,只有宋安能收拾溫氏的爛攤子,她不能沒有他。”
一絲冰冷的嘲諷無聲地爬上我的嘴角。
不能沒有?多麼熟悉的字眼。
當年溫氏初創,風雨飄搖,她也是這樣揪著我的衣袖,滿眼依賴與惶恐,說不能沒有我紀久昇。
後來呢?陳子奕一出現,我紀久昇就成了礙眼的絆腳石,成了她通往真愛的障礙。
如今宋安這個影子,也不過是另一個可以隨時利用、隨時丟棄的工具。
我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她需要的,從來都是能替她填坑、替她遮風擋雨的工具,紀久昇是,宋安也是,告訴她宋安死了,死在她親手推出去擋刀的那一刻,死在冀州省那間黑醫院裡,讓她去找她的陳子奕,或者她新找到的依靠。”
其實面對現在這種情況,我很難做到古井無波。
但是,如果讓我做些什麼的話,那麼報復便是最終的行動。
只不過我的報復不能顯得太過於低端,而我沒想到的是還沒等我出手,溫氏集團便開始自爆了。
想必溫冷然這種智力,還真不適合經營這樣大一家集團。
蘇輕語深深看了我一眼,那雙清亮的眸子裡掠過一絲瞭然,也有一絲為我而起的痛楚。
她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轉了話題,將那份屬於過去的軟弱徹底壓下。
“王雪和劉向那邊,律所籌備得如何?他們的能力我是認可的,想必已經辦妥了吧。”
蘇輕語說道
“萬事俱備,只等你這個影子老闆歸位,久昇律師事務所的牌子已經掛上,王雪坐鎮前臺,劉向處理文書和前期諮詢,都上了軌道,幾個你之前暗中接觸過的、被溫氏和白家打壓過的老客戶,聞著味兒就主動找來了,案子質量不錯。”
一絲真正的暖意,驅散了眼底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