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生一道,若是衝刺失敗,陸瑾已然能夠想象到,左若童會被安置在三一門那些“廢人”的集中房裡。
一旦失敗,一身修為便會毀於一旦,從此淪為廢人!
“為何?”
“明明每一環節都沒有出錯,我也確確實實做到了炁化,就連渾身的毛髮、氣血,也都完成了炁化,為何師父所說的那扇門始終沒有出現?”
他師父臨終前曾告訴他,在衝刺最後一重時,只要能看見一扇門,將其推開並穿過,便算是徹底成功了。
那扇門,三一門百年間所有門長,窮極一生苦苦追尋都未曾見到。
難道到了他這裡,也要以失敗告終嗎?
那扇門,他也尋不到嗎?
這一刻,左若童那顆心,開始劇烈顫抖。
就在他準備散去禁制,徹底宣告放棄之時,盤坐在無根生身旁的許墨,身體突然一顫。
“我明白了,我看到了!”
許墨起身,對著左若童喊道:“這就要放棄了?!”
“你難道忘記你踏入玄門,接觸逆生三重時,最重要的是什麼了嗎?”
這一切,許墨已然看透,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這禁制之中,禁制雖關鍵,卻並非唯一。
禁制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不僅僅是禁制啊!
“是心!”
“你還教導過李慕玄,難道你忘了,你踏入玄門的‘初心’了嗎?”
“你被你師父選中修行逆生三重,也是因為你讓師父看到了你的‘誠心’。所以禁制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你最初那顆堅定不移、毫無懷疑,如泰山般穩固的‘心’啊!”
轟隆隆!!!
許墨近乎咆哮的聲音,在悶雷聲中雖顯微弱,可傳入左若童耳中,卻比悶雷還要震耳欲聾!
是啊……
最重要的,是那顆“心”啊!
明悟一切的左若童,重新合上雙眸,純白的先天一炁將整個屋子完全籠罩。
那顆原本因屋外風雨而動搖的心,此刻變得無比堅定……
堅定!
“這就是那扇門嗎……”
屋內的先天一炁勾勒出一扇只有左若童能夠看見的大門。
那門顯得古樸陳舊,是他最為熟悉的大門。
這門不是別的,正是三一門的山門。
他無數次踏足、推開的大門!
左若童面無表情,或者說,根本看不清他有何表情。他將手放在這扇門上,鼓足力氣運轉禁制和逆生三重,試圖將其推開。
可往日裡他只需揮手便能開啟的大門,此刻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推開。
然而,打不開大門的左若童,臉上並未露出任何表情,依舊如他第一次突破逆生三重第一重時那般。
平靜,無波無瀾……
一次不成,那便再來一次!
熊……
左若童將先天一炁運轉到極致,雙臂在炁的鼓脹下,比梁挺的還要粗壯。
咔嚓!
古樸的大門被推開一條縫隙,僅這一條縫隙,便耗盡了左若童全部的力氣。左若童透過縫隙望去。
透過縫隙,他看到了令人心馳神往的仙人之景,但這並未引起左若童心態的絲毫變化。
他懸浮趴在半空中,緩緩散去了這一切。
他盡力了,半生心血耗盡,他看到了這扇門,也窺探到了歷任前輩都未曾窺探到的東西。
值了!
“看來是失敗了呢……”
看著從半空掉落,趴在地上虛弱無比的左若童,許墨和無根生收起手段,蹲在他面前喃喃自語。
時光如流水,轉眼間,來到了後半夜的凌晨四點。
左若童的房門被緩緩推開,然而陸瑾並未看到他期待中的一幕。
只見許墨和無根生二人,渾身是血地從房門中走出。
陸瑾見狀,連忙上前詢問恩師的情況。
梁挺和吳曼居士,也走到二人面前詢問情況如何。
“哈哈哈!!!”
面對三人的詢問,兩人渾身是血地仰頭大笑。
這笑聲讓天地的狂風暴雨停歇,讓煌煌天威消散,三人在三一門門口足足站了三個時辰。
最後,二人走到一旁的兩根柱子上,以食指為筆,鮮血為墨,開始書寫。
“難得清醒。”
“難得糊塗。”
吳曼居士和梁挺盯著柱子上的字,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守在門口的陸瑾並未湊上前來。早在許墨和無根生開始發笑時,他便已迅速衝進左若童的房間。
與許墨和無根生不同,陸瑾進入左若童的房間可謂費盡周折。
畢竟左若童佈下的陣法仍在,陸瑾未得左若童許可,強行闖入,自然遭遇了阻礙。
破解這陣法,陸瑾耗費了將近一個小時。
“砰!”
陣法破碎,陸瑾踏入房間,眼前的場景讓他瞪大了雙眼,瞳孔急劇收縮,滿是難以置信。
此刻左若童的房間內一片狼藉,屋內的傢俱、桌椅和字畫都已破碎不堪。
空氣中瀰漫著化為實質的先天一炁。
左若童渾身是血地趴在地上,一隻手伸出,用血和食指在地上潦草地寫下四個字:
難得為人!
“師父!!!”
看到早已沒了氣息的左若童,陸瑾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隨即鼻頭一酸,眼眶中淚水打轉,雙眼通紅,仰頭髮出悲痛的長嚎。
“啊!!!”
“轟隆隆!!!”陸瑾悲痛的嚎叫彷彿引動了天地,屋外原本停歇的煌煌天威再次降臨人間。
電閃雷鳴,細雨淅淅瀝瀝地落下,讓整個天地重歸黑暗。
“左門長,仙逝了?”
站在門口聽到動靜的吳曼居士,疑惑地向許墨和無根生詢問。
陸瑾的哀嚎不難讓人猜出大概,只是左若童為何突然身死道消?
據吳曼對三一門的瞭解,三一門衝刺的前輩,即便失敗,最慘也不過是下輩子半身癱瘓。
難道這逆生三重的最後一重,與前兩重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