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陽光透過走廊盡頭那扇佈滿汙漬的窗戶，投下幾縷病態的灰白光線。
蘇沐剛關上辦公室的門沒多久，一陣規律的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叩叩叩。”
“蘇醫生，請跟我來。”
門外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小護士，正是之前帶他去急診的那位。
蘇沐挑了挑眉，沒多問，跟著護士穿過幾條瀰漫著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氣息的走廊。
最終，他們停在了一扇巨大的單向玻璃牆前。
玻璃牆後面，赫然是一個寬敞、先進，卻又處處透著詭異冰冷感的手術室。
而在他們所站的這一側，則是一個階梯式的觀察廳，或者說……展廳。
“按照醫院規定，S級重點手術，尤其是涉及‘新星計劃’考核的手術，都需要進行公開觀摩。”
護士的聲音毫無起伏，像是在背誦條例。
“王老，以及各科室的主任醫師們，都會在這裡對您的手術過程進行實時評估。”
“評分結果，將直接影響您在‘怨靈醫院’的評級，以及……後續資源分配。”
蘇沐看著玻璃牆後那空曠的手術檯，又掃了一眼這個如同審判席般的觀察廳。
呵。
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形式……
公開處刑？
還是現場教學？
此時，觀察廳內早已坐了不少“人”。
最上首的位置，坐著一位頭髮花白，面容清癯，穿著一絲不苟白大褂的老者，正是這家醫院的定海神針，絕對的權威：王鍾。
他身旁，坐著外科的劉主任和那位一直看蘇沐不太順眼的張建明副主任。
再旁邊，還有另外兩個科室的主任，以及十多位氣息各異，眼神銳利的醫師。
詭異和玩家，混雜其中。
他們或是交頭接耳，或是抱著胳膊，目光齊刷刷地透過玻璃，聚焦在剛走進來的蘇沐身上。
外科的張副主任率先沉不住氣，他板著一張臉，側過頭，對著身旁的王老低聲說道：
“王老您看，我就說吧……”
他撇了撇嘴，下巴朝著蘇沐的方向點了點，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現在的年輕人，心理素質還是不行，真到了關鍵時候，你看他那樣子，明顯是緊張了。”
“唉，我看這臺手術，估摸著是沒什麼戲了。”
王老聞言，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渾濁的眼眸裡似乎閃過一絲追憶。
“呵呵，年輕人嘛，緊張是正常的。”
“想當年，老頭子我第一次主刀重大手術的時候，手抖得比癲癇病人還厲害呢。”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蘇沐身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觀察廳：
“蘇沐醫生，過來一下。”
蘇沐聞聲，目光平靜地迎向王老，抬步走了過去。
他直接鎖定了王鐘身上那若有若無，卻異常精純的醫道氣息，以及……某種同源的力量感。
“王老。”
蘇沐走到近前，微微頷首，然後，在眾人略帶詫異的目光中，主動伸出了右手。
這舉動，不像緊張，反倒像是……平等的問候？
王鍾眼中閃過一絲微訝，但很快便被笑意取代。
他只當是年輕人緊張之下，有些不知所措的舉動。
他也伸出手，和蘇沐輕輕一握。
觸手冰涼，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定感。
“呵呵，小蘇醫生，不要緊張。”
王老的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今天上午在走廊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
“處理得不錯。”
“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但在我們‘醫院’，有時候，技術才是硬道理。”
“我很看好你，放輕鬆，盡力而為就好。”
蘇沐能感覺到，王鍾對之前那場鬧劇的真相瞭如指掌。
他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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