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將軍，第一軍團第一兵團長，錢衛民，前來報到！”
當王芳用一種近乎夢囈的語氣，複述完這句來自萬里之外的、鏗鏘有力的回應時，整個總裁辦公室，陷入了一片極致的安靜。
陳凡的臉上，露出了預料之中的微笑。
而他身旁的路知遙，這位前半生叱吒風雲、後半生心如死灰的老人，身體卻在瞬間僵住了。
他那雙透過厚厚鏡片的渾濁眼眸，死死地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彷彿穿透了時空的阻隔，看到了那個遠在美國、與他亦師亦友、相交了半輩子的老夥計。
第一軍團……第一兵團長……
這是他們年輕時，在實驗室裡喝醉了酒，吹過的牛。他們曾幻想，有朝一日，要組建一支華夏自己的半導體“鐵軍”，蕩平所有的技術壁壘，讓“中國芯”，站在世界之巔。
可後來，夢想被現實擊得粉碎，這支所謂的“鐵軍”，也早已散落天涯，成了彼此心中一個不敢觸碰的笑話。
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這個番號了。
一滴滾燙的、渾濁的淚，毫無徵兆地，從路知遙那佈滿皺紋的眼角滑落，滴落在他腳下那片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碎成一朵無聲的水花。
這是五年來，他流下的第一滴淚。
不是因為屈辱，不是因為不甘。
而是因為，那份被他以為早已死去的、屬於戰士的榮譽和信仰，在這一刻，被一個真正的知己，用最滾燙的方式，重新點燃。
“好……好兄弟……”路知遙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他猛地抬起手，用袖子胡亂地抹了一把臉，轉過身，對著陳凡，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次，不是為了那些神之程式碼，也不是為了那兩千億的資金。
而是為了，士為知己者死。
“陳總，拜託了。”
“將軍的召喚，使徒必將歸來。”陳凡微笑道。
……
一場席捲全球科技圈的、史無前例的“尋人風暴”，在這一刻，正式拉開了序幕。
王芳親自掛帥，K的情報網路化作無形的眼睛，未來科技的雄厚資本則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刃。一支由頂級律師、談判專家、心理學家組成的精英團隊，乘坐著數架灣流G650私人飛機，從江州起飛，如同一支支精準的利箭，射向世界各地。
【德國，慕尼黑，某精密儀器公司的倉庫】
孫景輝，國內最好的精密運動控制專家，此刻正穿著一身滿是油汙的工作服，對著一張零件清單發呆。因為得罪了領導，他被髮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倉庫，已經整整兩年了。他那雙曾能洞悉微米級誤差的眼睛，如今，只剩下麻木和渾濁。
當兩個西裝革履的華人找到他，並聲稱是代表一家名叫“未來半導體”的公司，來邀請他出任“首席運動控制科學家”時，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畫餅的話，出門左轉，垃圾桶裡還有半個沒吃完的，你們可以拿去。”他嘲弄地說道。
帶隊的談判專家沒有生氣，也沒有多費口舌。他只是開啟一臺經過最高階別加密的膝上型電腦，為孫景輝播放了一段動畫。
那是一段根據【量子干涉光刻理論】推演出的、光刻機工件臺的概念執行模擬。
螢幕上，那個虛擬的工件臺，以一種完全違背現有物理常識的加速度，進行著啟動、急停、轉向。每一次的位移，其定位精度都達到了恐怖的皮米級（萬億分之一米）。
孫景輝臉上的麻木和嘲弄，在動畫播放的第三秒，就徹底凝固了。
第五秒，他猛地站了起來，死死地湊到螢幕前，彷彿要將自己的眼珠子都嵌進去。
第十秒，他的呼吸變得無比粗重，眼中那熄滅已久的火焰，重新燃起，並且燃燒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旺盛！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種加速度下的熱形變和震動抑制，以現有的材料和演算法，根本無法實現！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孫教授，”談判專家合上電腦，微笑道，“我們老闆說，神，只是掌握了更高維度物理規則的人而已。他現在，想邀請您，成為和他一起，定義規則的人。”
孫景輝沉默了。他環顧著這間如同牢籠般的倉庫，又看了看自己那雙沾滿油汙的手。
下一秒，他脫下工作服，狠狠地摔在地上。
“告訴你們老闆，老孫這把骨頭，賣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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