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僅僅持續了不到十五分鐘，卻足以被載入人類文明史冊的“神之試煉”，以一種最安靜，也最殘暴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然而，當那塊漆黑的螢幕，徹底吞噬掉最後一行宣告著“新紀元開端”的字元時，整個世界，並沒有如陳凡所說的那樣，“學會安靜地聽他說話”。
恰恰相反，這個星球，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的恐慌與癲狂。
……
美利堅，華盛頓特區，賓夕法尼亞大道1600號。
那間象徵著全球最高權力的橢圓形辦公室內，氣氛，壓抑得如同火山口的邊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由雪茄的焦糊味與高階古龍水的香氣混合而成的、屬於權力巔峰男人們的焦慮味道。
現任總統，這位以強硬著稱的鷹派領袖，此刻正臉色鐵青地坐在他那張堅毅桌後，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與恐懼，而微微顫抖。
他的面前，站著一排足以讓任何一個國家都感到窒息的“權力集合體”——國防部長、國務卿、中情局局長、國家安全域性局長，以及，那位剛剛被從貝爾實驗室緊急用軍用直升機接來的、負責設計了“苔原”量子密碼系統的首席科學家。
“十二點七秒。”總統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殺意，“有人能給我解釋一下，我們耗費了上千億美金，動用了三代科學家，構建起來的、號稱能抵禦到宇宙熱寂的‘資訊長城’，為什麼會在十二點七秒內，就變成了一堆數字廢墟嗎？”
那位首席科學家，一個曾經無比高傲的諾獎級天才，此刻的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浸溼了他那昂貴的襯衫。他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辯解，在那個冰冷的、不容置辯的數字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和可笑。
“總統先生……”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這不是工程學上的失敗。我們面對的，是一種我們無法理解、也無法預測的……力量。”
“從理論上，要破解‘苔原’系統，需要一臺擁有至少一萬個穩定邏輯量子位元的量子計算機。而據我們所知，這個星球上，目前最先進的量子計算機，也僅僅停留在數百個量子位元的水平，且極不穩定。”
“所以，只有兩種可能。”他頓了頓，說出了那個讓整個橢圓形辦公室都陷入死寂的、最恐怖的結論。
“第一，他們……或者說，那個陳凡，秘密建造了一臺領先我們至少兩個時代的、真正的量子霸權機器。”
“第二……”他的聲音，變得愈發乾澀，充滿了深深的無力與恐懼。
“他們，根本沒有使用量子計算。他們用的是一種我們完全未知的、基於經典計算架構的、全新的暴力破解方式。這意味著，他們在單位面積內的算力密度，已經達到了一個……足以被稱之為‘神蹟’的水平。”
“無論哪一種可能，”這位科學家最後總結道，語氣中充滿了學者面對更高維度智慧時的、徹底的絕望，“我們……都輸了。不是輸掉了一場戰役，而是輸掉了整個時代。”
國防部長，一位身經百戰的四星上將，臉色凝重地接過了話頭：“總統先生，就在剛才，五角大樓、北美防空司令部、以及我們部署在全球所有軍事基地的指揮系統，都向我報告了一件事——他們，在同一時間，都收到了一個匿名的、無法被追蹤的加密資料包。”
“資料包的內容，只有一張圖片。”
他將那張圖片，投放在了辦公室中央的全息螢幕上。
那是一張實時更新的、擁有著上帝視角的、全球美軍核潛艇的動態部署圖。每一艘“俄亥俄”級戰略核潛艇的位置，都被一個猩紅的、跳動著的圓點，標註得清清楚楚。
總統看著那張圖，身體猛地向後一靠，癱坐在了椅子上。他那雙曾經充滿了霸氣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名為“恐懼”的神色。
這是無聲的、最殘忍的警告。
那個新生的神明，在用這種方式，冷酷地告訴他——在我的面前，你們引以為傲的、足以毀滅世界三次的“三位一體”核打擊力量，不過是一堆暴露在陽光下的、冰冷的鐵棺材。
我們，已經裸體。
“他想幹什麼？他到底想幹什麼？”總統失神地喃喃自語，“他想要戰爭嗎？”
“不，總統先生。”國務卿，一位縱橫捭闔了一輩子的外交家，此刻的臉色同樣凝重，“他想要的，不是戰爭。他想要的，是一種比戰爭，更讓我們無法接受的東西。”
“他，在等我們的電話。”
……
江州，未來中心頂層。
陳凡的辦公室內，氣氛卻截然相反。
沒有勝利的狂歡，沒有慶功的香檳。只有一種如同深海般、平靜到令人心悸的沉穩。
路知遙、龍振邦、林婉清、王芳……所有核心成員，都靜靜地坐在這裡。他們面前的巨大螢幕上，正實時播放著全球各大金融市場的恐慌性指數。
道瓊斯指數、納斯達克指數，開盤即熔斷。所有西方科技巨頭的股票，都像斷了線的風箏，以一種自由落體的姿態，瘋狂下墜。美元指數，在短短一個小時內，暴跌超過百分之十，全球資本，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從華爾街恐慌性出逃。
“未來科技”的官網，在直播結束後的一個小時內，收到了來自全球超過五百家世界五百強企業的合作問詢。從德國的大眾、寶馬，到日本的豐田、索尼，再到韓國的三星、現代……所有曾經對那道“矽幕”幸災樂禍、或是保持沉默的巨頭，此刻，都像一群最虔誠的信徒，排著隊，等待著新神的垂憐。
他們都清楚，誰能第一個拿到“夸父”晶片的授權，誰，就將擁有開啟下一個百年霸權的鑰匙。
然而，陳凡對這一切，都置若罔聞。
他，在等一通最重要的電話。
終於，桌上那部紅色的、擁有最高階別加密許可權的衛星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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