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AI先生調取的課表,還有駭入學校校園卡系統後,查詢到的消費記錄,麥克斯此刻極有可能,還停留在便宜的校內咖啡廳解決午餐。
果然,在其中一間咖啡廳靠窗的位置,章帕克直接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運氣不錯,倒是省了試錯的功夫。”
輕笑著搖了搖頭,章帕克推門進入,緊接著,“自來熟”地,坐到了麥克斯對面。
此刻的麥克斯,與在施工隊時不同,正穿著件普通的套頭衫,面前放著半杯咖啡和啃得還剩一點的三明治。
在看到不熟悉的同專業同學,突然坐到自己桌對面時,他倒是有些驚訝,甚至潛意識地,覺得其來者不善。
畢竟他心裡清楚,上學“深造”什麼的,只是從大眾視野裡消失的方式。
要是沒有市長的幫助,他現在可能已經躺某個地方被切片了,再不濟,也已經成了臭名昭著的“超級罪犯”……
再加上他的年齡,確實比周圍人大上一些,因此,各種因素下,他並沒有與同學深入交朋友的行為。
而且他入學這麼久,還從未遇到過其他人搭訕,今天突然來這麼一下,他也只想本能地逃離。
但本著禮貌原則,此刻,他看著眼前“自來熟”的傢伙,還是耐著性子,尷尬地點了點頭,緊接著當即端起食物,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章帕克開口了:“是我,麥克斯,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話語間,章帕克看似不經意地,為麥克斯展示了一下胸口的蜘蛛圖案。
看到這,麥克斯既激動又害怕,甚至突然手一抖,咖啡杯應聲跌落。
對此,章帕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高速思維一閃,眼疾手快的反應下,在咖啡杯觸地前,輕易接住,同時順著軌跡一轉方向,直接將那些咖啡液穩穩接下。
咖啡一滴沒撒,章帕克搖了搖頭,沒管周圍人的驚訝,將之遞給麥克斯道:
“給你。”
對此,麥克斯忙不迭彎腰接過:“謝……謝謝!”
見到麥克斯這幅模樣,章帕克愣了下,突然想起來,當時的麥克斯,剛變回人形時好像還給自己跪了。
因此,他只能內心憋著笑,尷尬般繼續道:“好久不見,你緊張什麼?”
聽到這話,麥克斯當即支支吾吾地解釋:“潛意識,潛意識…抱歉。”
“沒事,我在外面等你。”說著,章帕克拍了拍麥克斯的肩膀,走向咖啡店外。
至此,麥克斯身上那種“如芒在背”感才消失,甚至還抹了把冷汗。
狼吞虎嚥般吃完午餐,快速將餐碟放置好後,麥克斯連忙來到章帕克身邊。
雖然很害怕這位恩人,但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溜走:
“您……沒想到您居然是我的同學。”
“沒有,這是偽裝,”章帕克言簡意賅,絲毫沒打算解釋戰衣的細節,“聽著,麥克斯,我需要你幫個小忙。是關於赫爾曼·舒爾茨教授的。”
“舒爾茨教授?”麥克斯一臉茫然,“沒聽說過啊,是…是咱們系的教授嗎?我才來一週多,可能名字和人還對不上號……”
話語間,麥克斯顯得有點侷促。
“不是,那位是物理系的,一位應用物理教授,大約一個月前去世了。”章帕克解釋道,“我需要了解一些關於他生前研究的情況,特別是他最後階段關注的專案……”
說著說著,章帕克乾咳了一下:“但你知道的,我是假的大學生,直接去物理系打聽,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這事確實沒辦法,雖然前世是混血家庭,但他的年齡…其實還沒上過中國的大學,更別提還是美漫中的美國大學。
儘管AI先生輔助超強,但這又不是談生意,一個大學生,做什麼事,在校內的限制還是有的。
有麥克斯在,多少也算有個照應。
不過不管怎麼說,麥克斯算是明白了情況,不是找他去切片就行,於是他稍微鬆了口氣,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跟我一起去物理系大樓。
就說是想去了解下舒爾茨教授的研究領域,看以後有沒有可能選相關的課……如果有機會,就去問問負責整理教授遺作的學生助理。”
麥克斯理解了,當即點頭:“好…好的!我跟您去。”
就這樣,章帕克跟著AI先生的指路,當即出發,麥克斯快速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像普通學長帶著新認識的後輩,走進了略顯陳舊的物理系大樓。
雖然麥克斯很想吐槽,這不是比他自己都熟練嗎……
…
很快,在一樓大廳的公告欄前,章帕克停下腳步,裝作隨意瀏覽的樣子,目光卻快速掃過各類通知。
麥克斯則非常敬業地,扮演著“好奇新生”,湊近公告欄仔細尋找章帕克所需情報。
但很明顯,還是高速思維更勝一籌,章帕克的目光很快鎖定了目標。
那是一張貼在角落的通知,上面正是關於舒爾茨教授遺稿整理相關事項。
對此,章帕克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碰了下麥克斯,同時抬頭,朝通知單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麥克斯被這一碰,當即順著章帕克示意的方向看去。
他的目光在公告欄上搜尋了幾秒,才終於聚焦到那張,已經有些粘不穩的A4紙通知上——
「赫爾曼·舒爾茨教授的部分研究手稿和筆記,由他生前的助手整理歸檔,地點在七樓‘歷史資料歸檔室’,需要查閱請預約,辦公室門牌號及電話號碼為……」
讓AI先生進行預約後,當即就得到了有人在的回答,對此,章帕克直接道:“好了,咱們出發吧。”
“行…我看到了。”
這看似是麥克斯“驢頭不對馬嘴地”小聲應了一句,但實際上,其實章帕克開著高速思維,給的時間太短,他壓根沒仔細看完內容,只知道找到了目標通知。
但此刻,章帕克已經抬步走向樓梯,麥克斯沒辦法,也只好趕緊跟上。
對此,他還是很想吐槽一句,大哥你一套套小連招這麼熟練……自己跟著的意義何在啊。
…
七樓走廊比其餘樓層安靜許多,想來是無人常駐。
就這樣,他們按照門牌號,找到了靠東邊那間,掛著手寫“歷史資料歸檔室”牌子的辦公室。
此刻,門虛掩著,在安靜環境的襯托下,裡面傳來的紙張翻動清晰可見。
章帕克腳步輕緩,眼見目的地就在眼前,於是他當即停下腳步,又回頭看了一眼麥克斯。
見狀,麥克斯立刻會意,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看起來儘量自然一點。
至此,章帕克這才放心地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
“請進。”
很快,一道溫和但帶著點疲憊的女聲,從門內傳來。
聽到回覆,章帕克沒有猶豫,示意麥克斯推開門。
很快,門被麥克斯推開,章帕克不動聲色地跟著,同時高速思維一閃,整個不算太大的辦公室,已經被他打量完畢。
總的來說,這裡的光線還算柔和,就是堆滿了紙箱和資料夾,因此,空氣中有些微不可查的舊紙和積塵味道。
而對麥克斯的第一眼來說來說,映入眼簾的,則是一位長著雀斑,戴著厚厚眼鏡的女士。
此刻,那位女士正戴著手套,埋頭於一沓攤開的手稿中,聽到開門聲,她才抬起頭。
看到門口兩位陌生學生,她眼中略微有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愉,但很快,想起那通預約的電話,又被一種長期疲憊下的平靜覆蓋。
說到底,僅僅一個月,還不足以抹平傷痛。
章帕克倒是察覺到了女士的情緒,當即不動聲色地拍了下麥克斯。
麥克斯被章帕克輕輕一拍,當即反應過來,連忙開口,聲音帶著點新生的拘謹和不太自然:
“您…您好!打擾了,我們是看到樓下通知,關於舒爾茨教授資料整理的……想…想來了解一下?”
對此,女士推了推厚厚的眼鏡,她並不奇怪這種“好奇”,或者只是太疲憊了,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嗯,是我負責整理的,你們想了解什麼?”
這明顯是一句廢話,但潛臺詞卻是,解釋一下來此真正的契機和緣由……
對此,章帕克沒有猶豫,恰到好處地往前半步,臉上帶著學生式的禮貌和歉意:
“您好,我的同學麥克斯,是特招來的電氣工程系新生…
他剛入學不久,但一直對物理挺感興趣的,聽人提起舒爾茨教授…教授的事情我們很抱歉,但想想,還是一起上來拜訪一下教授的研究……”
聽到這,女士的神情鬆動了一些,緩緩點頭,開口道:
“我是教授的助手,在教授走後,我主要負責整理手稿和實驗筆記,目前可供人翻閱的,只有側邊那八本……”
說著,她目光環繞周圍堆積的紙箱,最終停留在靠近門口的舊桌子上。
章帕克瞭然點頭,緊接著隨手拿起最上面的那本裝訂好的冊子。
而麥克斯也是有樣學樣,拿起旁邊一本稍厚的。
就這樣,接下來的時間裡,章帕克不動聲色地快速翻閱著,目光掃過一行行嚴謹的公式推導和清晰的圖表,大抵看懂了所講述內容。
這本顯然是經過教授助手精心整理謄抄的概要,內容規範,但並非教授原稿。
也就在這時,那位女士也走了過來,似乎想確認他們拿的是哪本。
看似並不在意,但實質,她還是很希望能有人可以繼承舒爾茨教授的研究的。
章帕克大概也判斷到了這點,隨即語氣恭敬地,詢問了全書中引出的最大研究方向。
面對這個思維靈魂的學生,女士微微點頭,破例展示起了教授的原稿:“……但是看可以,儘量不要上手觸碰。”
說著,她隨手拿起一本翻開的筆記,對此,章帕克依舊恭敬上前,高度思維一閃,當即理解起來。
麥克斯則是捧著自己手裡那本,看得雲裡霧裡,現在仍然想不通,章帕克為啥要帶上自己。
但比起麥克斯的毫無收穫,章帕克倒是很快明白了一件事,畢竟這段時間裡,時不時地接觸一下2828資料庫,不談彼得的記憶,他自己的科技視野,早已變得極其寬拓——
舒爾茨教授的研究,其實在立意上真的很好,但問題就在於,在前期時,就隱隱約約有一種極易從工業應用,變成武器應用的既視感。
但章帕克並不認為舒爾茨教授沒有發現,略微沉吟,章帕克最終還是大膽問了出來。
意識到這名學生極有天賦,這位女士也不再多管自己定下的規矩了,當即承認舒爾茨教授確實有這樣的擔憂,隨後對於章帕克由淺入深的科學困惑,一一進行解答。
最終,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章帕克已經站在舒爾茨教授的肩膀上,即將理解到了後期。
沒人知道章帕克開著高速思維到底燒掉多少腦細胞。
在場的兩人,此刻只有兩種念頭——
‘偶遇天才,欣喜若狂!’
‘大哥喊我來,一定是急需一個陪襯…很好,這輕鬆活我幹了!’
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女士也不知不覺,變得口乾舌燥,但為了傳承舒爾茨教授的學識,她還是堅持道:
“教授在最後階段…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在‘諧振焦點’的模型最佳化上……”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懷念,隨後,她將最後一本筆記找來。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公式,但邊緣處,卻有著幾道用力過猛,甚至近乎撕裂紙面的深痕。
對此,章帕克來了精神,這稀裡糊塗的學了的知識,沒想到學著學著,真的學來了線索。
而看到這些劃痕,女士也睹物思人,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字跡,語氣裡除了惋惜,似乎還摻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
“可惜…就差最後幾步驗證了。”
對此,章帕克自然而然地表現出被吸引模樣,眉頭微皺,似是不解,盯著那些劃痕,語氣拿捏地恰到好處道:
“看完這些手稿,我只有一個感覺,字如其人,舒爾茨教授應該是位很平靜的人,可這些劃痕……
教授當時…壓力很大嗎?”
聽到這話,她抬眼看了看章帕克,又瞥了一眼旁邊捧著書,雖然沒看懂,卻仍然在努力理解的麥克斯。
這一瞬間,她大概明白了,其實並非麥克斯感興趣,而是章帕克才是真正感興趣這些知識的人。
從這一小段時間裡的接觸,她已經認可了自己這“半個學生”,解釋道:
“壓力…是有的,但不僅僅只是研究。”
緊接著,她合上那本筆記,彷彿不想再看到那些刺眼的痕跡,“警察那邊……案子沒什麼進展。”
隨後,她嘆了口氣,不再多言,氣氛逐漸安靜。
又似乎是在等待安慰。
對此,章帕克不想功虧一簣,儘可能露出學生該有的困惑:“是…還沒找到線索嗎?”
人與人之間建立信任很難,但巧的是,很少有“師傅”會懷疑“徒弟”,出於傳授知識的信任,又或許是因為沒人相信她,總之,內心其實極為複雜的她,說出了緣由。
“嗯。警察說……線索斷了。”
緊接著,在麥克斯不敢吱聲的困惑中,她的聲音變輕,無力感湧現,
“教授最後那段時間,狀態很不好。
他總覺得……被一直以來的‘朋友’盯上了。”
聽到這,章帕克不再開口,而是靜靜等待,他生怕自己開口,會打斷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
很快,女士無力且略微顫抖的聲音響起:
“很久以前,大約有十年了吧……
十年前,教授有一次在下班前提過,說是他家的郵箱出了問題,總有一些不認識的人,向他寄信。
就跟纏上了他一樣,但又不像是騷擾,反而每次開啟,都是在詢問他專業相關的知識。
教授為人熱情,當然沒有拒絕,而是一一為其解答,但最近的那封,則是在問題之後,提出讓他搬家。
教授沒有同意,反而說笑著,在十年前向我吐槽了這件事。
但當時他也隱約提到過,對方的提問水平,高得有些嚇人…就好像科技沒有斷層那樣,每每能讓他找到新的研究思路……
其他都還好,但教授的那句話,讓我感覺很害怕,因為聽著,就好像是…那個神秘的寄信人,在透過不斷的提問,幫助教授選擇下一步的研究步調。
之所以一直記得,是因為四年前,教授曾在過生日時說過,他很感謝那個不斷對他提問的朋友,儘管那些問題更像是在評估,評估對問題的回答,是否有價值和潛力。
所以到了上個月,也就是在教授去世時,我將自己對這些事的想法,高速了警員們。
但最後,警員們向寄信公司核實後,得到的結論卻是……
已經有整整十一年,沒人給教授寄信了。”
聽到這意料之外的回答,章帕克愣住了——
這種事,就好像有人在引導919z宇宙,“科技斷層”之後的“科技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