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不是食物。
它們是淨化器。
是專門剋制他太虛神力的,陽間正道。
“不”。
李在賢發出了淒厲而不甘的咆哮。
他猛地催動體內殘存的神力,灰色的虛無之火,從他掌心噴湧而出,想要將這片該死的土豆地,焚燒殆盡。
然而。
那足以湮滅鋼鐵的虛無之火,在接觸到那些土豆藤蔓的瞬間,就好比滾燙的鐵塊掉進了冰水裡。
嗤。
一聲輕響。
火焰熄滅了。
而那些藤蔓,非但沒有受損,反而長得更加翠綠,更加茂盛。
藤下的土豆,也變得更加金黃,更加飽滿。
“我的神力”。
李在賢駭然地發現,他每動用一分力量,這片土豆田的淨化之力,就強大一分。
它們在吸收他的力量,然後,轉化成自己的養料。
這簡直就是一個無解的,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法則囚籠。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對未知力量的,深深的恐懼。
是誰。
到底是誰。
是誰在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和他作對。
就在這時。
他腰間一部特製的衛星電話,瘋狂地響了起來。
是星雲集團總部,他最信任的副手,打來的。
“會長”。
電話那頭,副手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與慌亂。
“出大事了”。
“就在剛才,釋出了對您的通緝令”。
“罪名是,故意殺人”。
李在賢的腦子,嗡的一聲。
這怎麼可能。
他殺風正豪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怎麼會這麼快就敗露。
“不止這些”。
副手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我們集團的所有資產,都被凍結了”。
“國際商業法庭也收到了三井財閥的訴訟,告我們商業間諜,要求賠償一千億美金”。
“現在,我們的股價,已經徹底崩盤了”。
“無數家之前被我們打壓過的中小企業,好比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在瘋狂地做空我們”。
“會長,我們完了”。
“星雲集團,快要完了”。
電話,從李在賢那隻顫抖的手中,滑落。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這片將他所有力量都剋制得死死的,一望無際的土豆田。
又看了看祭壇上那顆正在瘋狂吸收生命能量,光芒越來越盛的魂獸之圓球。
他終於明白了。
這是一個局。
從他決定對那個叫葉玄軒的少年出手開始,就已經佈下的,天羅地網。
他以為自己是獵人。
殊不知,他從一開始,就是對方眼中的,獵物。
“葉玄軒”。
李在賢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怨毒。
他輸了。
在世俗的商業戰場上,他輸得一敗塗地。
但在超凡的世界裡,他還有最後一張底牌。
他猛地轉身,衝向那座祭壇。
只要完成了對這顆魂獸之卵的獻祭,請來偉大的太虛神主真身降臨。
別說一個葉玄軒。
都將在神主的怒火下,化為齏粉。
然而。
他剛剛衝到祭壇腳下。
天空中,就傳來一陣陣巨大的轟鳴聲。
他抬頭望去。
瞳孔,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劇烈收縮。
李在賢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
第一批前來參加拍賣會的賓客,乘坐的豪華遊輪,也緩緩地,靠近了海島的碼頭。
遊輪的甲板上,站著一群氣息各異,卻無一不充滿了邪惡與強大氣息的男男女女。
有來自中東,富可敵國的石油王子。
有來自歐洲,傳承數百年的黑暗家族族長。
還有來自南美,掌控著龐大毒品帝國的,一代梟雄。
他們,都是李在賢的“貴客”。
也是他準備發展成太虛神教信徒的,重要目標。
此刻,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魔頭巨梟們,正一臉錯愕地,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一座被綠色藤蔓和金色土豆覆蓋的,生機勃勃的海島。
以及,盤旋在海島上空,那氣勢洶洶的,直升機編隊。
“李在賢搞什麼鬼”。
那個石油王子皺起了眉頭,一臉的不悅。
“他不是說,要給我們一場血腥與死亡的盛宴嗎”。
“怎麼把他的島,搞成了一個農家樂”。
“還有那些飛機”。
黑暗家族的族長,眼神陰冷。
“難道,他被發現了”。
“看來,這次的拍賣會,有好戲看了”。
毒品帝國的梟雄,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場大戰,即將爆發的時候。
那些直升機的艙門,緩緩開啟。
然而。
從裡面出來的,
而是一袋又一袋的,白色的,粉末狀的物體。
嘩啦啦。
漫天遍野的白色粉末,好比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從天而降,均勻地,灑在了那片一望無際的土豆田裡。
一股熟悉的,帶著點刺鼻味道的,化學氣息,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碼頭上,那個南美梟雄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接了一點粉末,嚐了嚐。
然後,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尿素”。
“還有磷酸二氫鉀”。
“媽的,這是化肥”。
整個碼頭,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們看著天空中那些正在勤勤懇懇“施肥”的軍用直升機,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用軍用直升機,空運幾百噸化肥,來給一片長在邪惡祭壇上的土豆施肥。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樣的腦子,才能想出這麼離譜的操作。
就連祭壇上的李在賢,都愣住了。
他看著那些紛紛揚揚灑下來的化肥,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的,哲學思考之中。
然而。
下一刻。
他就沒有時間思考了。
因為,那些吸收了化肥的金色土豆,開始發光了。
嗡。
嗡。
嗡。
整座海島,所有的土豆,在同一時間,都爆發出無比璀璨的,刺眼的金光。
那光芒,好比億萬顆太陽,在同一時間爆炸。
磅礴浩瀚到無法形容的生命能量,好比決堤的洪水,席捲了整座海島。
轟隆。
那座用鮮血和白骨堆砌的,堅不可摧的邪惡祭壇,在這股純粹的生命洪流面前,連一秒鐘都沒有撐住,就轟然一聲,炸成了漫天齏粉。
“不”。
李在賢發出了人生中最後一聲,絕望的悲鳴。
他的身體,連同他那汙穢的靈魂,都在這片金色的光海中,被淨化,被分解,最終,化作了這片土豆田裡,最精純的,養料。
而祭壇上,那顆失去了所有束縛的魂獸之圓球,在吸收了這股龐大的生命能量後,猛地懸浮到了半空中。
圓球殼之上,所有的紋路都被點亮,流光溢彩,瑞氣千條。
咔嚓。
一聲清脆的,好比天籟般的響聲,從圓球殼上傳來。
一道裂縫,出現在了圓球殼之上。
緊接著。
是第二道。
第三道。
無數道裂縫,好比蛛網,瞬間佈滿了整個圓球殼。
一股讓在場所有魔頭巨梟都為之顫慄的,古老而尊貴的,恐怖威壓,從圓球內,轟然爆發。
“要孵化了”。
那個黑暗家族的族長,失聲尖叫,臉上寫滿了貪婪與狂熱。
“傳說中的上古魂獸,要出世了”。
“誰能得到它,誰就能成為這個時代,新的神”。
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
他們死死地盯著那顆即將破碎的巨圓球,體內的力量,開始不受控制地,瘋狂運轉。
一場為了爭奪魂獸的,血腥廝殺,一觸即發。
然而。
就在此時。
一個平靜的,淡然的,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的聲音,好比九天之上的神諭,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都別動”。
“這顆圓球,還有這島上所有的土豆,都是我的私人財產”。
“誰敢動一下,我就告到他破產”。
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們循聲望去。
只見一艘看起來很普通的漁船,不知何時,已經靠在了碼頭的另一側。
一個穿著一身休閒服,看起來就像是鄰家大男孩的少年,正一手拿著一根魚竿,一手提著一個小馬紮,慢悠悠地,從船上走了下來。
正是葉玄軒。
他身後,還跟著龍傲天,鳳舞,以及換上了一身黑色緊身戰鬥服,臉上寫滿了不情願的,蘇小沫。
“你是什麼人”。
那個石油王子上下打量著葉玄軒,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來人,把他給我扔進海里喂鯊魚”。
他身後兩名氣息強大的保鏢,立刻獰笑著,朝著葉玄軒逼了過去。
葉玄軒甚至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他只是將小馬紮放下,坐下。
然後,開始慢悠悠地,掛上魚餌。
好比一個準備在碼頭上,消磨一下午時光的,釣魚佬。
那兩名保鏢走到他面前,剛要動手。
突然。
他們腳下的地面,猛地鑽出兩根粗壯的土豆藤蔓,好比兩條靈活的巨蟒,瞬間將他們捆成了粽子。
無論他們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分毫。
藤蔓之上,甚至還開出了一朵朵金色的,散發著聖光的小花。
看起來,特別的,和諧。
“這是我的地盤”。
葉玄軒甩出魚竿,魚鉤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海中。
“在我的地盤上,就要守我的規矩”。
“我的規矩就是”。
他頓了頓,抬起頭,環視了一圈碼頭上那些臉色各異的魔頭巨梟。
“誰想動我的圓球,和我的土豆”。
“就要先問問,我手裡的這根魚竿,答不答應”。
話音落下。
他手腕猛地一提。
嘩啦。
一條足有十幾米長,渾身長滿了猙獰骨刺的深海巨鯊,被他硬生生地,從海里釣了出來。
那巨鯊在半空中瘋狂地掙扎,發出一陣陣憤怒的嘶吼。
然而。
葉玄軒只是手腕輕輕一抖。
一股無形的力量,順著魚線傳遞過去。
那條兇悍的深海巨鯊,瞬間變得溫順無比,好比一條被人馴服的,哈巴狗。
它乖巧地,游到葉玄軒的腳邊,用它那顆巨大的,猙獰的腦袋,親暱地,蹭了蹭他的褲腿。
整個碼頭,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嘴巴,都張得能塞下一個雞圓球。
他們看著那個氣定神閒,正在溜鯊魚玩的少年,感覺自己的腦子,徹底不夠用了。
就在此時。
半空中那顆佈滿了裂縫的巨圓球,猛地爆開。
轟。
萬丈金光,沖天而起。
一尊沐浴在神光之中,看不清具體形態的,神聖而威嚴的虛影,出現在半空之中。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讓萬獸臣服的恐怖龍威,席捲全場。
然而。
那尊虛影並沒有像眾人想象的那樣,發出毀天滅地的咆哮。
它只是緩緩地,低下那高貴的頭顱。
用一種充滿了孺慕與依賴的,軟軟糯糯的,小女孩的聲音,輕聲呼喚道。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