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收回判官筆，指尖殘留著揮毫引劫的冰冷觸感。
他隨意地抬手擦去嘴角那抹鮮紅的血漬，動作帶著幾分事後的疲憊和……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漠然。
抬眼掃過四周，月光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照亮的不再是熟悉的屋頂梁木，而是一片狼藉的廢墟和遠處族人驚駭的面孔。
影鬥羅渾濁的眼中殘留著未散的凝重與忌憚，如同在看一個披著人皮的古老禁忌。
胡列娜小臉發白，那雙嫵媚的狐狸眼瞪得溜圓，裡面盛滿了純粹的驚愕。
葉仁心、葉璃蘇，和幾位供奉長老，目光復雜到了極點——
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目睹神蹟的駭然，更有一種沉甸甸的、幾乎要將人壓垮的憂慮。
“……”
葉晨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他們這是什麼表情？像是見了鬼……不，比見了鬼還要驚悚。
一陣夜風吹過，帶著廢墟特有的焦糊與塵埃氣味，毫無阻礙地拂過他的身體。
嘶——！
葉晨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緊緊了身上那件早已在能量風暴中變得襤褸不堪的衣衫。
寒意刺骨，這風……怎麼這麼大？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
頭頂，是深邃浩瀚、綴滿星辰的夜空，一輪冷月高懸，清輝毫無保留地潑灑下來。
哪裡還有什麼屋頂？
目光所及，只有破碎的木樑瓦礫橫七豎八斜插在廢墟中。
月光下，巨大的琉璃化坑洞閃爍著詭異的光澤，邊緣是扭曲融化後又凝固的岩石和泥土。
整個視野一片空曠，他原本所在的精緻院落連同周圍的大片區域，彷彿被人從大地上徹底抹去！
微風捲起地上的灰燼和細微的晶塵，打著旋兒，發出嗚咽般的低鳴。
這……
葉晨小小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收縮！
他終於明白了。
明白眾人那見鬼一樣的表情從何而來。
明白那刺骨的寒意不僅僅是夜風。
明白自己體內那幾乎將他靈魂撕裂的劇痛和前所未有的空虛感意味著什麼。
剛才那毀天滅地的景象，那引動天劫的恐怖符籙，那吞噬一切的漩渦……
那並不是虛幻的夢境，而是他親手造成的！
“我……乾的？”
葉晨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難以置信的茫然，低低地響起在死寂的廢墟上。
他低頭看著自己依舊殘留著微弱黑白二氣的右手，那隻手不久前還握著判官筆，引動了恐怖的毀滅力量。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勾畫“殺”字元文時，那引動天地規則、執掌生死的冰冷觸感。
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和後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眾人齊齊翻了個白眼，瞧你這話說的，不是你乾的還能是誰？
葉晨摸了摸鼻子，“下雨了，回家收衣服！”
他果斷尿遁而去，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該說點什麼。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