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恆學一口氣說完,覺得心裡爽快多了。
剛才被高凡步步緊逼的感覺,實在是太憋屈了。
勞資在一線幹了20多年,兢兢業業,憑什麼讓你個毛孩子挑三揀四。
你說什麼池浸法會造成浪費,勞資不知道嗎?你還在穿開襠褲的時候,勞資就知道這一點,而且還殫精竭慮地想出了改進的工藝。相比之下,你懂個屁啊!
高凡絲毫沒有一點自慚的意思,他只是聽著裴恆學介紹,看對方停下嘴,還問了一句:
“就這些?”
“怎麼,不夠?你倒是說說,這種新工藝怎麼樣?”
“非常棒。”高凡說,他本想再做一個鼓掌的動作,想起剛才這個動作讓老裴不悅了,現在也不宜再刺激他,於是便放棄了,轉而說道:
“只有一個問題,這麼好的新工藝,為什麼不用呢?”
“為什麼不用?”裴恆學用譏諷的口吻答道,“你以為一種新工藝的提出,光有個設想就行了?不做試驗就盲目推廣,你知道可能造成什麼樣的損失嗎?
“最簡單的一點,採用原地浸出法,需要在山上噴淋提取劑。提取劑的滲透問題如何解決,如果汙染了地下水,影響了人民生活和農業生產,這個責任誰來負?”
“有辦法解決嗎?”
“當然有辦法。但需要做試驗。”
“那為什麼不做試驗?”
“因為沒錢!知道嗎,做試驗是需要錢的!沒錢,你讓我們怎麼做試驗!”
裴恆學都有些氣急敗壞了,高凡能夠感覺到坐在身邊的徐丹都有些呼吸急促了。
“原來是沒錢啊。沒錢你說啊,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高凡笑呵呵地說。
澤研所這些人真是太好玩了,一個腦子經常斷電的辦公室主任,一個一激就跳的副所長,真恨自己沒帶相機來,否則拍下這些人的臉,都是可以做成表情包的。
蕭平突然插話道:“這事跟你說有用嗎?”
剛才高凡舌戰裴恆學和宋興康,蕭平一直是在冷眼旁觀的。以他多年成精的眼光,漸漸看出了高凡並不像他表面表現出來的那樣幼稚與狂妄。
高凡肯定是提前做過功課的,對澤研所的情況很瞭解,甚至連澤研所正在討論還沒有公之於眾的“四相八態”的提法都知道,這明顯就不是一個外行。
此外,高凡與裴、宋二人的對話,聽起來氣人,但邏輯非常嚴謹,並不是胡攪蠻纏。可以這樣說,正因為他的邏輯太嚴謹了,才會讓裴恆學這樣的老實人覺得憋悶,因為他的每一擊都是打在要害上。
既然高凡不是一個莽夫,那麼他說的每一句話就都值得重視了。裴恆學說沒錢,高凡不急不惱,還怪裴恆學沒有提前說,這就很有深意了。
“省經委派我下來,就是來解決問題的。裴副所長說沒錢,這就是問題,既然有問題,當然就歸我解決了。”高凡說道。
“你能給我們申請到經費?”
“如果要得不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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