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卻愈發顯得漫不經心，甚至還帶著一絲挑剔。
他故意將手裡的一個看似不錯的青花小碗重重地往攤布上一放——動作雖然不快，但聲音不小。
“老闆！”陸塵拉長了調子，帶著些許失望和不耐煩，“你這新貨……也就那麼回事啊？跟你誇的海口差得可有點遠。垃圾算不上，但也絕不是什麼能‘髒了眼’的寶貝，平平無奇。”
他拍了拍手，彷彿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眼神掃過那些在張瘸子誘導下，依舊圍著攤子、目光火熱地盯著他手中每一個動作的顧客們。
“嘖，浪費時間。”陸塵聳聳肩，作勢轉身欲走：“我看啊，隔壁那家的玉簪子還有點意思……”
“哎！別走啊！”張瘸子急了，眼前這財神爺要是跑了，今天這場“廣告效應”就白費了。
他下意識想把陸塵拽住，瘸腿一趔趄，差點失去平衡，慌忙扶住了攤子邊緣的破桌腿，弄出一陣響動。
攤布隨之晃動，上面堆疊的東西也跟著輕微位移。
就在這一刻，陸塵眼角的餘光，恰好捕捉到攤子最邊緣、靠近桌腳陰影處，被剛才的晃動擠出的一角。
那是一個灰撲撲、毫不起眼的不規則形狀的石頭，幾乎和墊桌腳的一塊破磚融為一體。
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幾乎結成板塊的灰塵和某種汙漬，顏色灰黑，看不出材質，更看不出形狀細節。
它被隨意地擠在那裡，似乎是用來填補角落的填充物，剛才可能被一些雜物蓋著，陸塵根本沒注意到。
若不是這一晃，它可能永遠埋沒在那裡。
“張老闆！”陸塵的語氣帶著強烈的不滿，“你這攤兒也忒亂了！什麼東西都往裡塞？你看看！”他伸手指向那個骯髒的角落，滿臉嫌棄，“就那種狗尿臺兒似的垃圾也配擱這兒充數？這能叫玩意兒？我說你這好東西在哪兒呢？你還是不要白費工夫了！”
他的手指和語氣都充滿了鄙夷，彷彿是在指責張瘸子用破爛糊弄人，而不是發現了什麼寶貝。
周圍的顧客也順著他的指向看去，待看清那“東西”的樣子，尤其聽到“狗尿臺兒”這個形象的比喻，更是紛紛皺眉，有的還掩住了鼻子，眼神裡充滿了嫌棄，似乎那汙物上真的散發著異味。
先前被陸塵吸引過去的熱情瞬間冷卻了大半，畢竟誰會對一塊“又髒又臭”的破石頭感興趣？
張瘸子順著他的手指一看，先是愣了一秒，隨即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那塊東西……他想起來了！是去年從一個收破爛的老頭那兒收一堆銅錢搭頭拿回來的玩意兒，當時就覺得是塊沒用的破石頭，又重又髒，順手就墊了桌腳，早八百年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立刻賠笑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那都是去年不知道哪個角落裡的陳年垃圾，您甭跟它一般見識！它都不算是玩意兒，就是個墊腳的！”說著就作勢要去踢開。
“慢著！”陸塵突然出聲制止，他可不想因為這一說將這件寶貝被踢壞了。
“怎麼了？小祖宗！”張瘸子停下腳下動作，臉上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只見他做出一副厭惡的模樣，拿出一張紙巾將這塊石頭包了起來，然後扭頭笑著對張瘸子解釋道：“我養的旺財喜歡這玩意，能不能給我拿回去給它玩？多少錢我可以買！”
“送你，送你，只要你在我這隨便買一件東西就行，就當贈送品了！”張瘸子同樣做出一臉嫌棄的樣子，畢竟這件東西惹得陸塵這個財神爺“不開心”了。
計程車上，陸塵拿著一個從攤上隨手拿的手串戴了起來，最後忍不住拿出這塊石頭認真端詳起來，雖然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但是他確信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至於鑑定嗎，肯定得找自己的老師問問了，只見陸塵已經拿出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銅錢頭像，開始打字將自己的問題告訴給了對方，現在只需要等待對方的回覆就好了。
不過，對此刻的陸塵而言，剛入手的東西只是塵埃落定。
他心中的石頭並未在此處落下，那塊沉甸甸的玄玉硯山帶來的些許興奮，也在這更緊迫的計劃前迅速平息下去。
今晚他要做些不一樣的事情，在此之前他還要聯絡一個人先。
（下章真的好看，不好看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