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王雖卑鄙，可這話卻並非全無道理。
王騰連半聖都能斬殺，手段定然狠辣，若真為了滅口，他們這些人恐怕真不夠看。
一時間，不少人眼神閃爍，甚至祭出了玄玉臺，顯然是動了退意，準備隨時橫渡虛空。
王騰手中的天帝劍微微顫動，他望著下方那座死寂的城池，眉頭緊鎖。
殺，則億萬生靈陪葬，自己將揹負千古罵名，被釘在人族的恥辱柱上，永世受唾棄。
不殺，血月王逃脫後，十城、百城、千城的生靈將遭屠戮，血流成河的景象已在他眼前隱隱浮現。
兩難的抉擇，如兩座大山壓在心頭，連神力流轉都滯澀了幾分。
“哈哈哈……”
城中億萬生靈同時發出癲狂的笑，聲音穿透雲層，帶著濃濃的挑釁，“王騰！怎麼不敢動手了？你剛才的銳氣呢？你的魄力去哪了？”
“不就是殺幾個凡人嗎？你連半聖都敢斬，還怕這區區億萬生靈？”
所有被操控的百姓齊齊抬眼，赤紅的目光刺向虛空，“還是說，你所謂的守護，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笑話？”
血月王的聲音裹在其中，愈發陰狠，“有本事就動手！今日你若殺了我，這滿城冤魂會日夜纏著你，讓你走到哪都被指著脊樑骨罵！”
“人族北帝？屆時不過是個屠戮蒼生的劊子手！”
“不敢了？我就知道！”
他刻意拖長了語調，充滿嘲諷，“你怕了？怕這千古罵名壓垮你的道心？”
“可你若不殺，我出去之後，定要讓更多人知道——你王騰為了虛名，眼睜睜看著無數生靈死於非命！”
“今日我便是死，也要拉著這滿城人給我陪葬，更要給你留下這洗不掉的汙名！”
所有聲音陡然拔高，震得天地嗡鳴，“讓後世說起你人族北帝，都要唾罵一句，偽君子，真屠夫！這樣的死法，值了！哈哈哈……”
狂笑聲在城池上空迴盪，每一個字都像針，扎向王騰的道心。
“轟——”
周遭觀戰的大能們突然齊齊出手。
一道道神光沖天而起，將下方城池的景象、王騰的身影、以及那億萬被操控生靈的嘶吼，盡數倒映在高空天幕之上。
光芒流轉間，這一幕竟如活過來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務求讓更遙遠的修士、更廣闊的地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是為了活命。
只要讓天下人都看到這一幕，王騰若真敢動手屠城滅口，便會徹底淪為眾矢之的，再無立足之地。
如此一來，他們這些見證者反而安全了。
“好毒的計……”有修士望著天幕，嘴唇囁嚅，聲音發顫。
這哪裡是自保？
分明是將王騰往絕路上逼。
一旦天幕影像傳遍天下，無論王騰最終做何選擇，都註定要揹負罵名。
殺，則坐實屠夫之名。
不殺，則落下懦弱之譏，更要承擔血月王后續屠戮的因果。
不少人木然的看著天幕上那道孤立的身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徹骨的悲涼。
人族北帝，這位斬落半聖的天驕，此刻竟被一道選擇，成了籠中困獸。
王騰俯瞰著下方這座曾繁華如織的城池。
強大的神識之力，早已將億萬百姓牢牢鎖定。
他清楚，若此刻斬滅血月王的所有元神。
千百年後，誰還會記得他是為杜絕後患、護佑人族才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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