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敵襲!”
“敵人是誰?在哪裡?!”
“是齊人!他們來了!……”
無數的庫莫奚人被從營地中拖出,叫罵聲絡繹不絕,他們只能甩著迷糊的腦袋,匆忙穿上厚衣、取過武器,對於可能會遭遇的厄運渾然不覺,甚至還以為自己仍在夢裡,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齊軍很快將這個噩夢變成了現實。
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遠遠見到數匹高頭大馬朝自己衝來,他們剛想把它罵開,卻發現這些馬匹似乎披著甲冑,華麗異常,馬上的騎士也威武的似天兵下凡,總之絕不是本族的軍隊,危險的預感瞬間將這些士兵們驚醒,紛紛退避,躲避不及的便被狠狠地撞飛,在半空中留下一道亮麗的拋物線,接著落在地不知死活。
這種事情絡繹不絕,驚恐的庫莫奚人材發現這些軍隊來自大齊,以及……突厥!
數不清的披頭散髮的突厥人和衣甲鮮明珵亮的齊人合為一股,在他們身後,仍有源源不斷的似洪流一般的軍隊朝著牙庭奔襲而來,他們怒吼著,咆哮著,用刀劍槊戟在庫莫奚人的身上奮力揮砍,彷彿那是一個個寶箱,砍破了便能掉出無數的財富。
現實是隻能掉出陣陣慘呼,庫莫奚人還沒弄懂發生了什麼事,只得四處逃竄,突厥人頗為閒適的騎馬馳騁,甚至有人並肩騎行聊天,這不妨礙他們的屠殺效率,直以庫莫奚人的死亡為樂。
過了片刻,一支倉促的軍隊匆匆整型而來,他們怒火中燒,正欲痛斥賊人給自己壯膽,卻見齊人大笑。
“來得正好!”
娥永樂、爾朱致等幾名禁衛武官勇力絕倫,又都是與高殷立過血誓的,此刻將高殷如眾星捧月般拱衛住,高喝一聲,駿馬撥動四條快腿,宛如一群滾落的巨石堆,氣勢洶洶地朝著這支軍隊碾壓過去。
奚人的神色從憤怒變為惶恐,再轉變為驚懼,一個個想著避其鋒芒,就被兩翼突出的軍士收割,鮮血四溢,濺到高殷的臉上,高殷不但不怕,反而發出怒吼!
“殺賊!”
一陣衝鋒過去,庫莫奚士兵的陣型被衝得散亂,其中劃出一條數米長的死亡蹄線,在蹄線內的生命不是被齊人所斬,便是化作了蹄下亡魂,生與死的界限由此被齊軍定義得分明。
“至尊,可再衝之乎?”
高殷摸著發顫的劍身,上面沾染血跡,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但卻讓他格外感動。
他親手殺了一個!
“自然!”
娥永樂點點頭,與高殷在陣中四處衝掠,這對他來說並無困難,甚至能留有餘力,將那些張牙舞爪的庫莫奚人爪牙拔去、武器擊落,徒留他空門大開的上身面對至尊的天子之劍。
能被至尊親手刃之,已經比尋常人不知道幸運了多少,死也值得了!
殘陽如血,地面則已成就一條血河,原本是庫莫奚人歡樂的冬日營地,如今已經成為齊人大型的祭祀神臺。
突厥人在放聲大笑,若忽略一旁被殺的庫莫奚人之慘叫,實在是爽朗至極,似乎突厥人也覺得他們礙耳,幾刀下去,此處變得清寧。
箭矢在頭上飛舞,射落火把,點燃營帳,製造出一個熾熱的場合,讓在場的人類頓生暖意,也使得這場暴行增添了合適的陪綴:好大殺人宴,怎能沒一場烈火呢?
世界變得寂靜無聲,像是在看一場默片,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高殷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飛到了半空中,從上往下凝視著所有人,包括自己,自己正舉起劍,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手中寶劍卻毫不猶豫地扎進一個庫莫奚人的脖頸中。
他的汁水四溢,像是一個被開啟的番茄,鮮香濃郁的番茄汁濺射出來,感覺可口異常,而自己刺向他的速度,既不快也不慢,似乎劍身才剛剛親吻他的面板,而後又在頃刻之間融化進了他的身體,讓高殷想起自己和諸多女人的親密接觸,也是這般光速的吞吐、隱沒。
只不過一個是殺人,一個是造人。
原來殺就是造,造便是殺。
這個想法一出,高殷自己都想笑起來,卻馬上又覺得理所當然,隨後只覺得難繃,自己還在戰場上,怎麼就突然分身,學起哲學家在思考了?
像是神感其念,剎那間,天上那個俯瞰地面的“靈魂視角”被迅速吸入身體,高殷見到的一切瞬間又切換回了自己的第一視角,似乎所有的俯瞰、窺探、上帝視角都只是錯覺,自己的手中還緊緊握著寶劍,寶劍還在用力上挑敵人的脖頸,高殷略略失神,手中不自覺的用力,那人的首級終於如展翅之翼般騰空而起,成為白日最耀眼的星星。
無數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高殷的衣襟,不遠處的燕都看到這一幕,吹了聲口哨:“王劍以血而立,無往不利也!”
高殷無言,以袖袍擦拭寶劍,隨後目光變得堅定,與士兵一同奔往下一個戰場,燕都輕嘖一聲,莫名湧出一股慶幸。
一陣急迫的號角聲忽然響起,像是在督促軍隊,諸將向北方看去,一支軍隊佇立在偏遠的山坡上,正迅速集結著。
庫莫奚人發出崇拜的吶喊,有聽得懂奚語的人快速翻譯:“是阿會氏的軍隊。”
“也就是六部中最大的一支了?”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