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想阻止,卻聽見遠處傳來許大虎的吆喝:“東子!集要散了,趕緊裝車!”
回頭再看,男人已經扛起木箱鑽進人群,黃狗嘴裡叼著山雞,尾巴尖在風雪中一閃而過。
“你給我聽好了!”
李東陽拽著張均的衣領往驢車走:
“這狗今晚必須拴在倉房,不許喂任何東西!明天一早送回鎮上,聽見沒?”
張均撅著嘴點頭,卻趁他不注意,偷偷往高加索犬嘴裡塞了塊玉米餅。
那狗叼著餅子,衝李東陽晃了晃尾巴,眼神裡竟有幾分狡黠。
回程的路上,毛蛋始終趴在車轅上,盯著高加索犬的背影,喉嚨裡不時滾出威脅的低吼。
張均摟著狗脖子,絮絮叨叨地給它講屯子裡的事,什麼“村頭王寡婦養了三隻母雞”,什麼“後山的野果子秋天最甜”。
惹得許大虎直笑:“你咋不跟它說你尿床的事兒?”
···
“靠山倒咯!!!”
拖著長音的號子從林間傳來。
碗口粗細的大樹應聲倒塌,發出砰的一聲,濺起雪花的同時,朝著山坡下滑去。
時間很快,轉眼已經過了十五。
春節算是傳統節日,可李東陽似乎是受到後世的影響,反而沒有那麼重視。
除了除夕和初一,以及接下來走親戚那幾天,都在山上砍樹。
而張均也挺給力,大部分時間也跟著幫忙。
兩個壯勞力好幾天的忙活下,這片林地已經被清空了出來。
“陽哥!這山上的玩意兒真能圈起來養嗎?”
張均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抽出煙給李東陽扔了一根。
李東陽叼著煙蹲下,用樹枝在雪地上畫圈:
“咋不能?你看這林子背風向陽,溪水就在半里地外,圍上鐵絲網,再搭幾個窩棚,比野地裡強多了。”
張均吐了口煙,盯著被砍倒的松樹發愁:“可這樹砍了,野獸不就跑了?”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毛蛋的嗷嗚聲,緊接著就見那狼叼著只野兔躥出來,身後還跟著灰仔和黃仔。
兩隻小崽子已經能跟著攆山,雖說步子還有點踉蹌,卻把野兔追得滿山跑。
“跑了,咱就抓唄!”李東陽掐滅菸頭,用靴底碾了碾:
“抓進來了,用鐵絲網往路口一攔,它們想跑都沒地兒跑。”
這段時間他忙活,毛蛋兒和它那血狼群也沒閒著。
雖然做不到次次都能活捉,但十次也有五次能不傷到獵物。
尤其是大年初一的早上,李東陽一開房門,就看到一頭三十來斤的小狍子在自家院子裡蹦躂。
後來看了看牆上的抓痕,這才知道是毛蛋兒出去叼回來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腿,突然瞥見高加索犬從林子裡鑽出來,嘴裡叼著只野雞。
自從張均偷偷把狗留下,這畜生也算是給力,只要帶出來了,基本就沒有放空的時候。
“陽哥,我就說這狗子能行吧!”
“除了尿得多,沒別的毛病。”
張均踢了踢高加索的肚子,那狗立刻翻身露出肚皮,逗得小崽子們撲上去舔它的鼻尖。
李東陽沒說話,其實有些事情他沒告訴張均。
那就是回來的第一天晚上,毛蛋就悄悄過去揍了這高加索一頓。
之後每天晚上都是如此,就像剛才。
毛蛋也沒少輕下手。
現在可以說張均如果是大壯的父親,那毛蛋就是大壯的爺爺。
都用不著狼嚎,就是一個眼神高加索就得夾起尾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