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熊瞎子撲臉,再加上手裡的槍突然啞火。
即使是身經百戰的李東陽也是被驚出一身冷汗。
不幸中的萬幸,是槍沒炸膛。
不然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稍微衝了一下,李東陽出來就看到冷霜正抓著一把小刷子在清理自己外衣上的血漬。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還真是像考古的老學究。
“你這刷子是哪來的啊?”
“俺爹給做的說是叫牙刷···”冷霜說著言語突然頓住。
隨後又用那因為凍瘡,腫脹的不成樣子的小手。
用力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
轉頭朝李東陽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看,乾淨了。”
李東陽皺了皺眉,眼前這小丫頭他確實心疼。
可就這麼留一個不清不楚的人在身邊他做不到:
“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闖關東過來的?”
冷霜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刷子上的豬鬃簌簌顫動。
她盯著李東陽髮梢的水珠,喉結艱難地滾動:“俺···俺是從烏蘇里江那頭來的。”
凍瘡裂開的只見無意識摳著一腳,把補丁磨得更毛糙了。
李東陽撈過毛巾擦頭髮,餘光瞥見牆角那褪色布包。
拉鍊處纏著和冷霜髮間頭繩一樣花色的紅布條。
“烏蘇里江到這得走大半個月。”他突然湊近:“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路上沒碰著人販子?”
冷霜猛地後退,後腰撞上桌角。
搪瓷缸噹啷落地,滾出兩塊桃酥餅。
她慌亂去撿,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拭乾淨上面的塵土。
“俺···俺有俺娘教的法子!”
她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下方紋著朵褪色的山茶花:“這是俺們那的記號,人販子見了不敢碰。”
見到冷霜那顫顫巍巍模樣,李東陽只覺得一陣心酸。
這玩意兒哪能有用?
他盯著那朵歪歪扭扭的紋身,
卻意外發現冷霜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一直往剛才的搪瓷缸上瞥。
他拿起搪瓷缸,故意弄出聲響:你爹給你做牙刷,你娘教你防人販子,那你咋連飯都吃不上?
冷霜突然跪坐在地,布包嘩啦散開。
除了幾件補丁摞補丁的擔憂,還有半本用油紙包著的舊書。
泛黃的扉頁上,“林場技術手冊”幾個毛筆字洇著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