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的亢奮勁兒過去後,沈青衣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看著牆角那個畫錯了臉譜的次品紙人,看著那上面盤踞不散的、淡淡的黑色霧氣。
那股不詳的氣息,像一根針,紮在他的神經上。
今晚的意外,還歷歷在目。
要不是他反應快,用舌尖血強行續上了儀式,現在整個鎮子,包括他自己,估計都已經涼透了。
這班主,不是那麼好當的。
這戲,也不是那麼好唱的。
一次失誤,就是萬劫不復!
他一個研究民俗學的研究生,憑什麼玩這麼大?就憑一腔熱血和半吊子的知識?
扯淡!
他攥緊了手裡那枚溫潤的陰陽魚玉佩,感受著裡面源源不斷傳來的清涼氣息。
好東西,確實是好東西。
但這玩意兒,燙手!
他不能接受這種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
必須得走!立刻!馬上!
打定主意,他轉身找到了正在院子裡收拾東西的啞叔。
“啞叔!”
他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說道:“我……我得走了。”
啞叔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沈青衣有些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他自顧自地往下說:
“這個地方,太邪門了,我扛不住。我就是個普通學生,我有自己的生活,我得回去寫論文,我得畢業……”
“這老宅,還有這些……這些戲班子的東西,都託付給你了。你比我懂,也比我適合。”
他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也算仁至義盡了。
畢竟,他救了整個鎮子,也算對得起這份突如其來的“遺產”了。
現在,他只想帶著這枚神奇的玉佩,趕緊跑路,回到那個有Wifi有外賣的正常世界裡去。
啞叔沒有阻攔,也沒有任何表示。
他只是默默地轉身,走到那張破舊的書案前,將那本厚重的、散發著陳腐氣息的《神鬼戲譜》,輕輕地放回了書架上。
那個動作,彷彿在為一段故事,畫上句號。
沈青衣心裡鬆了口氣。
看來啞叔也覺得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不打算強留了。
“那……我走了,啞叔,你多保重。”
他最後說了一句,便不再猶豫,轉身就朝著老宅的大門走去。
一步,兩步……
院子裡的石板路,被月光照得發白。
他離那扇破舊的木門越來越近,離他渴望的自由,也越來越近。
只要踏出這扇門,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的手,搭上了冰冷的門栓。
“嘎吱——”
木門被緩緩拉開,門外,是熟悉的、通往小鎮的青石小路。
沈青衣的心臟砰砰直跳,他一隻腳,邁了出去!
就在他前腳落地的瞬間!
他揣在口袋裡的那枚陰陽魚玉佩,毫無徵兆地,變得滾燙!
“嘶——!”
一股鑽心的灼痛感,猛地從他大腿上傳來,像是被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了一下!
沈青衣痛呼一聲,手忙腳亂地將玉佩掏了出來。
藉著月光,他低頭一看,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僵在了原地!
那枚原本溫潤如水、黑白分明的玉佩上,此刻,竟浮現出了兩個刺目的、如同鮮血凝聚而成的篆字!
【班主】!
這兩個字,彷彿帶著某種活過來的魔性,在他的掌心瘋狂地灼燒!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嗡——!”
他的腦子裡,再次響起了那個在山神廟裡聽到的、彷彿由無數個聲音混合而成的宏大合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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