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過天晴,一輛警車停在了老宅門口。
沈青衣正坐在院子裡,手裡拿著那面新鑄的穿心鑼。
鑼身冰涼,觸手卻有一種奇異的溫潤感,彷彿裡面還殘留著昨夜天雷的餘威。上面的風雷紋路渾然天成,中心的獸首猙獰霸氣,像是在沉睡。
“吱呀——”
車門推開,一身便裝的陸小棠走了下來。
她脫掉了那身筆挺的警服,換上了一件簡單的黑色衝鋒衣和牛仔褲,腳上是馬丁靴。整個人少了幾分凌厲的制服氣息,卻多了一種幹練和……疲憊。
她徑直走到沈青衣面前,也沒廢話。
“我查到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熬了一整夜。
沈青衣抬起頭,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你要找的那個地方,那個集體失去‘喜悅’情緒的村子,叫做‘無笑村’。”
無笑村?
這名字,還真是直白得讓人心裡發毛。
“村裡有一座財神廟,香火曾經很旺。”陸小棠繼續說,語速飛快,像是在彙報案情,“但是在一年前,財神廟突然就荒廢了。而村民們開始變得不對勁,也恰好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她蹲下身,從隨身的揹包裡拿出一個物證袋,遞了過去。
“這是我在財神廟的廢墟里找到的,現場翻了個底朝天,就這麼一張破紙片還有點字跡。”
沈青衣接過物證袋。
袋子裡,是一張泛黃的、殘缺不全的紙。看材質,像是某種祭祀用的唱詞。
可當他凝神去看上面的字跡時,整個人卻愣住了。
“這不是漢字。”
“什麼?”陸小棠也湊了過來。
“這是一種加密文字。”沈青衣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那是一個學者在自己領域內發現新大陸時的狂熱。
“你看這裡,”他指著其中幾個符號,“這是早就失傳的契丹文。但這裡,這幾個筆畫,又明顯是道教鎮煞符的畫法。有人把兩種完全不相干的文字和符號體系,揉在了一起,創造出了一種全新的密碼。”
陸小棠聽得雲裡霧裡,但她抓住了重點:“你能看懂?”
“我試試。”
沈青衣拿著那張脆弱的紙片,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書房。
那間堆滿了古籍和各種稀奇古怪玩意兒的房間,才是他的主場。
陸小棠跟了進去,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踏入這個男人的“世界”。
沒有想象中的陰森恐怖,只有一股濃重的書卷氣和……灰塵味。
沈青衣將那張殘破的唱詞小心翼翼地放在書桌上,用鎮紙壓好,然後從書架最深處,拖出來幾本厚重到可以當板磚用的古文字典籍。
他戴上一副白手套,一手翻著字典,一手拿著放大鏡,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唰唰唰……”
書頁翻動的聲音,成了房間裡唯一的聲響。
陸小棠沒有出聲打擾,她就靠在門邊,看著這個男人。
她忽然覺得,昨晚那個引動天雷,如同神魔般的傢伙,和眼前這個埋首故紙堆,像個老學究一樣的男人,似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但他們又詭異地,在沈青衣身上,重疊在了一起。
一個走在陽光下的秩序維護者。
一個行走在陰影裡的禁忌傳承者。
她們,或許是天生的盟友。
“……竊……喜……之神……”
沈青衣忽然低聲念出了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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