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費利克斯不知道這個克里斯托夫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泰瑞納斯的大名他卻不能不引起重視。
“他作出這種判斷的依據是什麼？”
“是成本，年輕的人類。”基爾尼格嘆息道，“如果工程學想要避免孤芳自賞，那麼就不得不考慮效用價值。一個成本高於效益的發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能像我這樣，呆在一個角落裡生鏽、發黴。”
“克里斯托夫先生依據一些經濟學上的統計資料，進行了簡單的計算，然後指出——”基爾尼格的眼神中露出了明顯的憂傷，“對於領主和貴族們而言，與其花錢購買、租賃我發明的這些機械，還不如把土地把租給農夫耕種。——因為人類農夫的勞動力比我的工程學傀儡更便宜。”
“就算在有些地方，農夫的勞力比較值錢，泰瑞納斯國王也不會同意的。”基爾尼格憤憤不平地抱怨著，“因為那些農夫將失去自己的生計，王國會動盪不安，領主們很有可能被捲進內戰。”
這是泰瑞納斯站在統治者的立場所作出的判斷，和十七世紀的乾隆皇帝一模一樣。
雖然他不認識乾隆，但“英雄所見略同”。
“我想，基爾尼格先生，我們的思維不能這樣侷限。”聽到他這麼說，費利克斯倒重新振作了信心，“我們為什麼一定要站在貴族們的角度思考這些問題呢？為什麼不能從農夫的視野來分析？”
他走到地精工程師的面前，熱切地看著對方：“如果農夫們能讓這些麥田傀儡來幫助他種田、收穫，就能大大減輕自己的負擔，我想不會有農夫拒絕的。”
“人類，你在開玩笑嗎？”基爾尼格有些惱羞成怒了，他認為對方是在戲弄自己的智商。“這些農夫怎麼可能有錢來購買機械傀儡？還有，他們有什麼資格作出選擇？”
“我們可以租給他們。”費利克斯說，“然後他們將會有大量的空閒時間，可以——”
“這就是問題所在！”基爾尼格大喊大叫到，他已經不想繼續陪眼前的人類浪費時間了。“自詡聰明的人類，你以為克里斯托夫先生沒有考慮到這些問題嗎？這些農夫空閒了下來，但他們也無所事事，那麼為什麼要租這些傀儡？”
“時間就是金錢，我親愛的朋友。”費利克斯嚴肅地說，“如果我可以為這些農夫找到增加收入的辦法，讓他們能把自己的空閒時間轉化為更多的收入，那麼他們是不是就願意租用您的傀儡了？”
“你的意思是——”
“首先，土地又不一定要屬於貴族領主。我們完全可以透過某些手段，把農場主手裡的土地弄過來，讓土地歸農夫所有，這樣農夫們就有選擇的權力了。”費利克斯不鹹不淡地說，完全沒有注意到地精的表情。
基爾尼格震驚地注視著眼前的法外狂徒，聽著他繼續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不過，這個人類再怎麼法外狂徒，關他一個地精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