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還有她親愛的導師,難道她能讓他就作為一具屍體,靜靜地躺著嗎?
她走得太遠了。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不,這不可能。”普羅德摩爾堅定地搖了搖頭,“我還得去復活安東尼達斯呢.....別害怕,阿爾薩斯,我現在強大得很。勝利會屬於我的。”
“吉安娜.......安東尼達斯.......他們說你殺了他......”米奈希爾含混不清地說,而普羅德摩爾聞言則皺起了眉。
“沒錯,我確實是殺了他——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普羅德摩爾的雙手自然地搭在了米奈希爾的腰間,語氣隨意而平淡,就像她在討論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般。
“不要聽信雅各賓份子們的宣傳,他們只會編造謊言。你得知道,他們信奉‘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會成為真理’,而且他們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這太瘋狂了,米奈希爾想到。難道穆拉丁、達拉然的倖存者、芬里斯島的哨兵全都已經變成狂熱的雅各賓份子嗎?
“安東尼達斯的屍體儲存在一輛絞肉車裡,那輛絞肉車就停放在‘海上王權’號上。”她說,“等到了一個恰當的時機,我會讓他復活過來的。”
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米奈希爾從她的語氣中意識到了這一點。她似乎確實認為這是一個好的結果。
“那麼我呢?”米奈希爾突然問,“吉安娜,你會把我也變成這種......這種亡靈怪物嗎?”
怪物?普羅德摩爾皺起了眉頭。
“亡靈不是怪物,阿爾薩斯。”她認真地糾正道。“而且,就你提出的問題——當然。答案是肯定的。我不想再讓你離開我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米奈希爾臉上頓時血色盡失。她要殺他,原來她真的想要殺死他。
“拜託了,吉安娜。”他苦苦地哀求他的戀人,“如果你還愛我,那就放我走吧。”
但普羅德摩爾只是緊緊地抱著他,不讓他走。“你是偷偷溜出來的,對吧,阿爾薩斯?”
他點了點頭。
“而且在你逃出來的過程中,還遭到了雅各賓份子的攻擊?”她說,“我看到你的肩甲處有被弓弩擊中的痕跡。”
“......是的。”
“果然如我所料......他們想阻止你逃走。”普羅德摩爾說,“你不能回去,那完全就是赴死。他們會把你抓起來的,而且說不定還會拿你來威脅我。我很瞭解弗里德里希教授和他的爪牙,他們可是毫無底線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但是,”米奈希爾低聲說,“你現在就想要殺了我......”
“我不該那樣和你說話的,對不起。”普羅德摩爾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我不會殺你的。”
至少現在不會,她想著。
“我需要你。你在這兒我很高興,有你在我總是很高興。”
她傾身向前,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米奈希爾也彎下腰去,親吻了她的手,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親愛的阿爾薩斯。”普羅德摩爾儘量柔聲地呼喚道,捏了捏他的手指才丟開。這時她走出帳篷,轉身望向她那正在喝酒唱歌的軍隊,他們看上去快樂極了。
像這樣的快樂與自由,原本每個人都應該有權享受。然而——她又看向東北方,曾經繁榮美麗的洛丹倫首都,此時正籠罩在血色恐怖與緋紅瘟疫的陰霾之下。
她,還有她忠誠的部下們,他們能把整個東部王國從極權主義的深淵當中解救出來嗎?她真的能戰勝如此強大的敵人嗎?更重要的是,戰勝深埋在人性之中的恐懼與偏見?
普羅德摩爾突然覺得喉嚨一緊,蹲到地上,把頭埋進手裡,一時間直感覺瀕臨崩潰,咽嗚了起來,絕望和無助像洪流潮水一般淹沒了她。
米奈希爾到她身旁跪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把她攬入懷中。普羅德摩爾以深情的熱吻回應他,和他一樣想要從對方那裡獲取安撫和慰藉。她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摸著他粗糙的臉,感受著米奈希爾的體溫。
儘管吉安娜卸掉了自己身上的源生薩隆邪鐵盔甲,但他們依然沒有過分地親熱,這兒不是地方,到處都是吉安娜計程車兵,她只是和他在同一頂帳篷中同眠。
這天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幾個月來首次踏踏實實地小睡了一會兒。在這短暫的睡眠裡,她安心地沉浸在夢裡,擺脫了一切紛擾——沒有狡詐的恐懼魔王,沒有惡毒的雅各賓份子,也沒有兇殘的聯盟士兵。
不管怎樣,她相信,只要騎士阿爾薩斯·米奈希爾和女巫吉安娜·普羅德摩爾攜手並肩,便沒有穿越不了的迷霧,便沒有戰勝不了的敵人。
吉安娜拋開了關於責任與抉擇的憂慮,拋開了一切對前路的恐懼,任憑自己迷失在這個狹小而溫馨的世界中,那裡只有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