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景明帝放下酒杯,朝著眾人鄭重宣佈道:“既然諸位都已知曉,那今逢吉日,朕便將這事廣而告之,昭和長公主已至許嫁之年,朕要為長公主選親,天下有志男兒,皆可求娶。”
他話音一落,晏華予拿著酒杯的手便緩緩收緊了幾分。
她轉頭,微笑地看了一眼坐在最上首的景明帝,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滿。
緊接著,晟國使臣便最先站了出來,朝著景明帝的方向拱手道:“燕皇陛下,我乃晟國御史大夫,奉吾皇之令,代晟國求娶昭和長公主。”
那是一個不惑之年的老臣,在晟國朝堂上佔據著一定的份量,而晟國三皇子薛長寧就坐在他身旁,宴會開始這麼久,一直是少言寡語,一切幾乎都由老臣出面。
“我楚國,也求娶昭和長公主。”
方才問話的楚國使臣不甘其後,也迅速出聲,好像生怕再晚一步,這昭和長公主就是別國的了。
“還有我堯姜國!”堯姜大王子眼一橫,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宣國亦然,懇請燕皇陛下將長公主嫁與我宣國。”
四國求娶,風光無二。
話剛一落下,眾使臣不禁面面相覷,眼中隱隱都有些不善。
一時間,晚宴上都靜了下來,殿內的文武百官以及一眾嬪妃等人都統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一場爭奪,遠比美酒佳餚更讓人興奮。
昭和長公主,身份尊貴,姿容絕佳,驚才絕豔,名動四國,她配得上世間任何一個男兒。
尋常人娶了她,好處總是不會少的,而國與國聯姻,看中的絕不止這點,為的是這場聯姻背後可以帶來的絕對利益。
燕國要為她選親一事,早在一個多月前就放出了訊息,四國聞訊遣使臣而來,不久前就抵達了京都,因此這場及笄之禮才會如此風光盛大,處處彰顯國之威儀。
畢竟,晏華予不僅是燕國嫡出長公主,她母親還是堯姜國王最寵愛的女兒,而堯姜國與燕國一直是貿易互通,娶了她,這兩國通商之路就極有可能開啟,對於其他三國而言,能帶來的利益是隻多不少。
另外有傳言,燕國皇帝要以得之富可敵國的隋侯珠,以及其他珍貴寶物作為昭和長公主的陪嫁,這更是吸引了天下不少人。
而看到這一幕,皇帝也很是滿意,他培養了晏華予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天。
然而,坐在陳家席位的殷小越看著卻有些擔憂,今日會發生什麼呢?一切都還會像前世那般嗎?
不,絕對不會,她會一寸不離地盯著晏華予。
眼看場面似乎有些僵持住,這時,坐在她面前的陳大司徒不禁笑著打圓場道:“諸位使臣遠道而來,皆想求娶我國長公主,但昭和長公主只有一個,為了四國邦交,不如……”
“等等!”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清脆的嗓音如珠玉落盤,玉石敲擊,不緩不慢,同時又帶著幾分嚴肅,一下打斷了大司徒即將要說出的話。
眾人看去,正是昭和長公主。
坐在主位處,晏華予感覺自己像是個被待估的商貨,面對眾人紛紛投來的疑惑目光,化著精緻妝容的她,朝著眾人禮貌一笑,那片刻瀲灩,不可不謂風華絕代。
她從席位上站起來,面向坐在一旁的景明帝,優雅得體地作揖行禮,“父皇,今日兒臣笄禮,四國來使,紛紛求娶,既是為兒臣選親,那兒臣斗膽懇求父皇恩准,讓兒臣自己擇婿。”
此舉一出,晚宴上不少朝臣,以及各國使臣都大感意外。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平常也就罷了,但而今關係到四國邦交,非同小可,皇帝就算再怎麼寵愛她,怕是也不會由著她胡來。
然而,景明帝看向她,臉上卻露出了慈愛的笑容,接著面向各國使臣,鄭重道:“昭和長公主,朕之愛女,今四國一同求娶,雖涉及各國邦交,但朕也不願委屈了公主,願準長公主所求,自己擇婿。”
一時之間,眾臣低聲議論紛紛,幾個使臣更是面面相覷,看來燕國皇帝確實很寵愛長公主啊。
“兒臣謝過父皇。”
大殿之上,一場父慈女孝,矇騙了在場大部分人的眼睛。
雖是四國求娶,但真正要將女兒嫁給哪一國,景明帝心裡早有答案,所謂讓她自己選,不過是做戲。
此刻,四國使臣也是面色不一,互相對視一眼,都能從彼此臉上看到幾分茫然,隨後就靜靜等待著,接下來事情會出現怎樣的變數。
晏華予臉上露出一抹假笑,她站在帝王的身側,一身以金絲做刺繡的硃紅宮裝明豔大氣,舉止間透著矜貴的優雅,一雙丹鳳眸流轉,掃過坐在下方求親的四國使臣們。
“各國使臣不遠千里而來,只為赴昭和生辰禮,昭和不勝榮幸。”
她唇角揚起禮貌的笑意,然而話鋒一轉,大膽又肆意:“今各國皆上諫求娶,那昭和敢問使臣,天家之女,所備禮單除卻,憑何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