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他不說話,晏華予伸手,一張罪狀就被遞到了她手中。
“張竟遙,二十二歲,江湖遊醫,兩個月前毒殺了城南一戶姓王的人家,全家五口人皆遇難身亡,其根本原因是住在隔壁的王家人與你起了衝突後,天天在附近散佈你賣假藥的謠言,致使你懷恨在心,從而殘忍報復……”
她目光落在手中的一頁紙箋上,以極其平靜的語氣述說著他的罪狀。
那一刻,他的眸光隱隱有些畏縮和閃躲,全然沒了在場上打鬥時的狠厲模樣,在沉默了片刻後,他乾裂染血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囁嚅著開口:“是…是想要什麼都可以嗎?”
他嗓音低沉嘶啞,望向她的雙眸隱隱透著點期許的光,像是落難之人在經歷了一次次絕望後,再一次嘗試抓住了這個不知道是不是救命稻草的東西。
這樣的眼神,晏華予曾經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也見過。
“對,只要你說,哪怕,是你…想要離開西山苑……”她語氣蠱惑,就這麼一直看著他,仿若是要透過他那一雙眼睛,看清他掩藏在面具下的真實面目,這樣的感覺,讓她一刻都不敢放鬆,甚至隱隱還有些興奮。
“我,我要離開西山苑,我真是受不了這裡了,在這沒日沒夜的地方,我真怕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我要換個身份……換個身份重新活著……”
他戴著鐐銬的雙手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像是被痛苦折磨久了,而顯得有些癲狂。
說罷,他抬起頭,神情期待又害怕地望著她,“長公主殿下,您……您金口玉言,會答應我的對吧?”
忽然,晏華予笑了。
“可以,我會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聽此,男人的眸中透出疑惑不解的神色,還隱隱有些惶恐不安。
“做我的人,聽我差遣。”
短短一句話,卻讓男人一時愣住,雙目看著她,然而眼神中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緊張惶恐和裝瘋賣傻,微微冷了下去。
晏華予轉手將罪狀遞給侍衛,看著他,眸中多了一絲笑意,“張竟遙,表面身份只是個醫術奇差的江湖遊醫,實際身份為燕國刺客排行榜第三人,代號朱山雀,自創成名絕技——春山掃雪,兩個月前出任務時被人暗算受傷,當天夜裡就碰到了王家五口人遭遇毒殺,由此成為了王家被害真兇的替罪羊。”
話落,她微微揚唇,“怎麼樣,對嗎?”
每說一個字,她都在觀察著他的神情,然而眼前的男人是徹底不裝了,他神色冷漠,不知是受過專業訓練,還是早已經麻木了,竟連一絲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直到她最後問了一句,他的神情才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再次抬眸看向她,“長公主是如何確定,你說的這個人就是我的?”
刺客榜上的頂尖刺客,哪個不是隱姓埋名,藏匿蹤跡,從不會以真實面目示人,是以,世人只知他是江湖郎中張竟遙,又有幾人知道,他是刺客朱山雀?
能如此被她輕易地查到,都不禁讓他感到好奇,眼前這個傳聞中的昭和長公主,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至少,不會像表面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