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路,一人一狗走得格外警惕。直到地窨子的輪廓終於出現在視野裡,徐峰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熟悉的煙火氣撲面而來。他麻利地生起火,暖融融的光亮瞬間填滿了整個地窨子。
三隻小狗崽子一沾地就癱在乾草堆上,眼皮直打架。
大黃卻還精神,繞著徐峰轉圈,時不時用鼻子拱拱他掛在牆上的獵物,尾巴搖得歡實。
“知道你立功了。”徐峰笑著割下一塊野兔肉丟給它,“今天多虧有你。”
火光跳躍,映照著木牆上晃動的影子。徐峰一邊處理今天的收穫,一邊盤算著:等小狗們再大點,得開始訓練它們追蹤和警戒。還有必需弄把槍,要是像今晚這種情況再發生,那可真的就危險了……
他搖搖頭,往灶膛裡添了根柴。
夜還長,但地窨子裡暖意漸濃。門外,山風呼嘯,而屋內,幾隻狗已經擠在一起,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第二天早上起來,徐峰給大黃重新做了個窩棚,這個窩棚足夠大,完全可以容納下一隻大狗和三隻小狗崽。
接下來數天的時間裡,徐峰一直換著方向地重複著同樣的事情。
每天天不亮就帶著大黃和三個狗崽子進山,直到日頭西斜才揹著滿滿的收穫回來。
漸漸地,他摸索出了一套獨特的打獵節奏。
這段時間,離開群體生活,自己在山上獨居,徐峰早已經習慣跟大黃和三個小狗崽子說話了。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跟狗交流比跟人打交道還簡單痛快——它們永遠不會耍心眼,你對它們好,它們就掏心窩子對你好。
“大黃,今天咱們往東溝子那邊轉轉?”徐峰蹲在灶臺前扒拉著早飯,順手把一塊兔肉扔給眼巴巴望著的大黃。
大黃靈巧地接住,尾巴搖得像風車似的。
可以說,也是透過這段時間,大黃和徐峰之間磨合的很好。
這狗通人性得很,一個眼神就知道該往哪邊走。徐峰也同樣發現了大黃的很多優點,有時候他都懷疑這狗是不是成精了。
這狗香頭極好,是標準的抬頭香,能輕易從空氣中分辨出獵物的氣味。
有次下著小雨,徐峰自己啥都沒聞到,大黃卻突然豎起耳朵,帶著他在林子裡七拐八繞,最後竟找到了一窩正在避雨的野兔。
而且,它的呼鳴聲提示也輕重不同,發現小動物的時候,它叫得輕緩,越大越兇猛的,它的叫聲也越兇猛。
現在徐峰光聽聲音就能判斷出前面是什麼獵物,這默契程度讓村裡老獵人都嘖嘖稱奇。
短短的數天裡,攢下的單單灰狗子皮就有一百多張,兔子皮二十多張,另外還套了兩隻傻狍子,當然不是在草甸子套的了,而是在灌木叢裡。
這是在跟過數種獵物後,徐峰總結出的經驗。
他現在已經能根據大黃的反應,判斷出前方是兔子、狍子還是更危險的野獸。
這種本事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出來的。
叫得最兇狠的一次,是大黃髮現了一頭熊霸,是一頭棕熊。
那天大黃突然停住腳步,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發出一種徐峰從來沒聽過的、近乎嘶吼的叫聲。
獵人們習慣把體重超過五百斤的熊稱為熊霸,是極基危險的猛獸。
這玩意兒一巴掌能拍斷碗口粗的樹,徐峰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所以,當時徐峰根據大黃髮出地聲音提示,一路搜尋過去,遠遠地看到那頭在山間河溝裡抓魚的棕熊時,識趣地拍了拍大黃的脖子,領著它一起悄悄的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大黃還時不時回頭張望,顯然對沒能跟那大傢伙較量一番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