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襖和棉褲被撕開的口子,自己沒有針線,也只能讓山秀家幫忙縫補。
徐峰蹲下身,輕輕撫過猞猁的皮毛。
這畜生雖然不大,但毛色光亮,尤其是耳朵上那撮黑毛,看起來還很好看。
至於狍子,肉可以醃起來慢慢吃,骨頭能熬湯,皮子連同猞猁皮一塊賣了。
窗外,暮色漸漸籠罩山林。
徐峰往爐膛裡添了幾塊柴,火光映紅了他疲憊卻滿足的臉龐。
今天這一戰讓他明白,在這片林子裡,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他摩挲著手中獵刀,琢磨著得儘快弄把獵槍和其他安全設施,不然猛獸真的來了,他總不能一直躲在地窨子裡吧。
雖然忙活了一下午,可能是在山秀家吃了不少餃子,所以直到他收拾完猞猁和狍子,他也沒感覺到餓,準備再到外面去取些木半子回來燒坑。
剛抱起幾塊木半子,就聽到不遠處的林子中,傳來窸窣聲。
徐峰的手猛地抓住隨身攜帶的大斧,指節發出輕響。
山風掠過樹梢的沙沙聲裡,那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格外刺耳。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著前方晃動的灌木叢,後背發冷,汗毛都立起來了——心想不會是又有什麼猛獸來光顧他的住所了吧!
枯枝斷裂,一個佝僂的黃色影子鑽了出來。
那東西很謹慎,走出林子來到仙人柱邊上的時候,看到徐峰站在不遠處,就不再往前走了。
待看清是條癩皮母狗,徐峰繃緊的精神才稍稍放鬆。狗身上的毛斑駁脫落,裸露的面板上佈滿潰爛的瘡疤。
徐峰望著眼前這條癩皮母狗,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都說“狗來富”,可來的竟是這麼個可憐傢伙。
它瘦骨嶙峋的身上佈滿癩瘡,毛色灰暗無光,卻還怯生生地搖著尾巴。
“唉……”他不由得嘆了口氣,突然覺得這狗的眼神莫名熟悉——那裡面盛著的,不正是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落魄與倔強嗎?
這個年代的東北村屯裡,有不少人家都養狗。獵戶家的狗是上山追獵物的好手,皮毛油亮,吠聲洪亮。
尋常人家的看門狗雖不及獵犬威風,卻也不錯,見著生人就齜牙。
可屯子邊上總遊蕩著些瘸腿瞎眼的病狗,皮毛結著痂,肋骨根根分明。
這些多是主人覺得不中用了,就攆出門的。
更慘的是那些剛睜眼的狗崽子——壯實的早被人抱走,剩下病弱歪腳的,連白送都沒人要。
主人家手頭緊,索性一筐裝了,趁著天沒亮扔進老林子裡。
能熬過第一個冬天的都是命硬的。
這些狗漸漸學會了翻垃圾、逮田鼠,逮到啥吃啥,見了人就躲著走。
它們的後代在屯子裡遊蕩,成了誰都不認的野狗。
這樣的光景,在東北的冬天裡,年年都能見著。
徐峰四下瞅瞅,見沒有其它的不速之客,他把目光停留在了狗的身上。
此時的黃狗正盯著徐峰剛處理完丟在地窨子旁邊,還沒來得及扔掉的狍子和猞猁的內臟上。
徐峰生怕驚到這隻黃狗,他小心地走到內臟旁,拿起獵刀隨手割下狍子的肺葉,切成幾個小塊,向黃狗扔了過去。
見徐峰扔東西過來,黃狗很是警覺地往後跑了兩步,又轉過身來看著徐峰,見沒有下一步動作後,它才伸著鼻子在肺葉那上下聞了聞,隨後又看向徐峰。
“吃吧,吃吧,就是給你的!”徐峰說著還下意識地向它伸了伸手。
可這一伸手,黃狗以為徐峰要打它,嚇得它轉頭想跑。可能是肺葉的誘惑太大,它此次也只是轉了下頭。
見徐峰沒有傷害它的意思後,這才低下頭將幾塊肺葉一塊一塊的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