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著急,越看越有意思,免費票票走一波☺)
天剛矇矇亮,徐峰就給大黃燙了碗苞米麵糊糊。
他摸著狗腦袋囑咐:“好好看家,別讓野牲口禍禍咱的蜂桶。”大黃“嗚嗚”應著,尾巴在草窩裡掃出個半圓。
拄著剛削的柞木棍子,徐峰一瘸一拐往秀山屯挪。
往常這幾里山路,他甩開步子半個鐘頭就能到,今兒個硬是走了小倆點兒。
傷腳每次沾地都像踩在燒紅的烙鐵上,疼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屯口老柳樹下,幾個拾糞的半大孩子瞧見他這模樣,撒丫子就往屯裡跑:“徐瘸子來嘍!”——這幫皮猴子給他起的新外號隨著風飄進耳朵。
徐峰心裡直打鼓:按理說自己這身板,擱往常被釘子紮了,抹點藥三五天準結痂。
可這回都第四天了,傷口不但腫得發亮,還往外滲黃膿。
昨晚上他拿縫衣針挑開傷口,膿血“滋”地竄出來老遠,帶著股子腥臭味。
“該不會是鐵鏽帶的破傷風吧?”這個念頭冷不丁冒出來,徐峰後脊樑“唰”地出了層白毛汗。
他聽林場衛生員說過,這病發作起來牙關咬得筷子都撬不開,十個裡頭得死七八個。
眼下這光景,屯裡赤腳醫生王大爺能不能治還是兩說……
徐峰心裡犯嘀咕:“這症狀也不像破傷風啊……唉,早知道被扎的時候就該直接找王德才,硬撐個啥!”
他早上十點多到的秀山屯,屯裡靜悄悄的,大夥兒都下地幹活去了。
他一路走一路瞅,地裡也沒見著王德才的影子。
等到了王德才家院門口,發現門鎖得嚴嚴實實。
“得,乾等著吧!”
徐峰一屁股坐在院牆邊那根老榆木上。
這木頭可有年頭了,疙疙瘩瘩的,屯裡人都愛在這兒歇腳——天暖和的時候,老頭們聚在這兒曬太陽、嘮閒嗑,小孩兒也爬上爬下鬧騰。
年復一年,木頭表面被磨得油光鋥亮,跟包了漿似的。
他記得清楚,自己當年入贅那會兒,這木頭還在。
後來聽說被個外地人花幾塊錢買走了,那時候木頭底下都爛了一半,人家說還能拿去做漆雕玩意兒。
那根老榆木旁邊,還杵著一棵歪脖子老杏樹,樹幹粗得倆人都抱不過來,樹冠老大一片,枝丫橫七豎八地往外伸展,活像個張牙舞爪的老妖怪。
這樹少說也得有百八十年了,樹皮裂得跟老農的手掌似的,一道道的溝壑裡還藏著些陳年的樹脂。
夏天的時候,老頭們都愛在樹蔭底下乘涼,有時候還能撿著幾個早熟的杏子解解饞。
這會兒剛開春,樹上已經冒出了紅豔豔的花骨朵,像小姑娘頭上別的紅頭繩似的,零星幾朵性子急的杏花先開了,白裡透粉的花瓣在風裡直打顫。
徐峰眯著眼瞅了瞅,估摸著再有個三五天,這滿樹的杏花就得全開了。
到時候遠遠望去,就像一團粉白色的雲彩落在了屯子裡,蜜蜂嗡嗡地圍著轉,那景象,嘖嘖,絕對是屯子裡最打眼的景兒。
“大兄弟,擱這兒幹啥呢?”一個扛著鋤頭的黑臉漢子路過,瞅見徐峰一個人坐著,把鋤頭往地上一拄,笑著搭話。
這人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褲腿捲到膝蓋,露出兩條黑黝黝的小腿。
目光往下一掃,突然“哎呦”一聲,鋤頭都扔了:“這腳咋整的?腫得跟發麵饅頭似的!咋還滲著黃水呢?”
徐峰把腳往陰影裡收了收,苦笑道:“嗨,別提了,前讓個生鏽的釘子給紮了。
當時覺得沒啥,隨便拿布條纏了纏。誰成想這都三天了,不但不見好,還越來越腫,疼得晚上都睡不著覺。”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黑臉漢子一拍大腿,“這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