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自己現在手裡還有槍。
徐峰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血跡延伸的方向。
雖然無法判斷具體傷到什麼程度,但那些斷斷續續的血滴裡偶爾夾雜著粉紅色的組織液,說明很可能傷及內臟。
這樣重傷的猛獸,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攻擊力都會大打折扣。
比起面對一頭完好無損的暴怒黑熊,現在這個局面簡直像是山神爺賞飯吃。
他緩緩撥出一口白氣,把獵刀往腰後別了別。
風險當然有,但比起可能的收穫,值得賭這一把。
在這片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山老林裡,機會就像山澗裡的魚,稍縱即逝。
徐峰知道,要是放過這頭受傷的熊瞎子,等天氣暖和後自己準會後悔得睡不著覺。
徐峰現在屬於在碰運氣!
目光透過準星,樹上、樹後,遍及週四仔細掃視,他就邊耳朵都支稜起來,仔細聽著任何聲音。
確定安全後,這才往前邁步推進下一段距離,如此重複。
“咔嚓……”
一聲脆響刺破林間死寂。徐峰的軍靴下,一根枯枝斷成兩截。
這聲響在萬籟俱寂的雪林中不啻驚雷,驚得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槍托抵肩的觸感傳來時,徐峰已經完成了一系列本能反應——屈膝半蹲,食指滑入扳機護圈,黑洞洞的槍口如毒蛇昂首般掃過前方扇形區域。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連睫毛上凝結的霜花都在微微震顫。
二十米外,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樺樹後突然傳來積雪簌簌滑落的聲響。
徐峰的槍口猛地右轉,準星裡赫然撞進一顆血淋淋的熊頭。
那畜生從樹幹後緩緩探出上半身,兩百多公斤的軀體壓得腳下幹樹枝嘎吱作響。
陽光從樹縫間漏下來,照見它臉上猙獰的傷口——右耳至顴骨被撕開一道巴掌長的豁口,凝結的血痂混著新鮮血液,像打翻的硃砂潑了半邊臉。
左眼泡在血汙裡,右眼卻亮得駭人,瞳孔縮成針尖大的黑點,映著徐峰僵立的身影。
熊瞎子撥出的白氣裡帶著血沫,每一次喘息都讓前胸染血的白毛泛起漣漪。
它沒有立即撲來,反而像老獵戶般歪了歪頭,沾血的鼻翼劇烈翕動,似乎在品咂空氣中的人類氣味。
徐峰聽見自己後槽牙咬合的咯吱聲。
槍管傳來的冰冷觸感提醒他,此刻抵在肩窩的不再是獵具,而是生死之間的最後屏障。
風突然停了,林間靜得能聽見熱血衝撞太陽穴的轟鳴,還有那畜生爪尖刮擦凍土的刺耳聲響。
熊瞎子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後腿猛地一蹬,龐大的身軀如同炮彈般朝徐峰衝來。
它右前掌似乎受了傷,每次落地時都明顯一歪,但這點傷勢絲毫沒能減緩它衝鋒的勢頭。
兩百多公斤的體重壓得積雪飛濺,在身後拖出一道夾雜著血沫的雪浪。
徐峰的手指在扳機上微微發顫。
視野裡,三棵歪脖子樺樹正好擋在射擊路徑上。
他強迫自己屏住呼吸——獵槍裡只剩兩發子彈,每一發都關乎生死。
二十米。
受傷的野獸反而爆發出更可怕的速度,粗壯的熊掌拍擊凍土發出悶響,像催命的戰鼓。
徐峰能清晰地看見它嘴角甩出的血沫,聞到撲面而來的腥臭氣息。
五步。四步。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