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雨石嘴角微微扯了扯,露出一個十分晦澀複雜的笑容,“才人慧眼如炬,奴才該謝您救命之恩。”
該?
就說明縱然理性如此,他內心並不能做到。
竇昭昭聽懂了,看來即便他們有同一個敵人,他卻並不能為她所用,有些失望,卻並不意外。
畢竟自己出現的突然,行事怪異,難以取信於他。
人心總是不足的,只會想,你既然早就料到了,救了他,為何不能連著春兒一起救下?
而且,眼睜睜看著在意的人枉死,揹負仇恨獨活或許還不如死了。
向雨石來了幾天了,直到今天才接近竇昭昭,足以說明他不止聰明,而且心性極佳,懂得隱忍。
“不必。”竇昭昭看清了這一點,便也沒想繞彎子。“救你,也是幫我自己。”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若想活命,最好是這輩子不要出現在皇后面前,不要讓她想起你,最好離開皇宮。”竇昭昭喝完了燕窩,胃裡暖暖的,倦意湧上來,“我能做的不多,但送佛送到西,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
念一微微皺眉,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
主子的處境已經危機重重了,犯不著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向雨石再冒險。
而一直半合著眼,目光沉鬱的向雨石眼中閃過訝異,抬頭觀察竇昭昭的神情,試圖看出她的話語中,有幾分試探,又有幾分虛偽?
但什麼都沒有,竇昭昭打了個淺淺的哈欠,臉上只有淡然,彷彿做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見向雨石還愣在原地,開口道:“去吧,你想清楚了告訴我。”
說罷,竇昭昭起身,預備淺眯一會兒。
“才人所言當真?”身後傳來向雨石的聲音。
竇昭昭回首,點頭。
“奴才只有一事相求。”向雨石屈膝跪下,“求您給春兒一個體面的喪事,莫要讓她曝屍荒野。”
竇昭昭微微一愣,隨即開口解釋,“皇后當日就下令厚葬……”
“回才人話,我們兄妹二人幼年喪母,父親再娶後將我們賣入宮中,皇后給的銀子到了他們手裡,只會被揮霍一空,根本不會料理我妹妹的後事。”向雨石咬緊了牙關,“屍體送回家當天,就裹了一張草蓆拋至亂葬崗……”
竇昭昭呼吸一滯,她能體會向雨石有多絕望、有多恨。
“你要多少銀子打點,只管找念一支取。”竇昭昭點了頭,“念一,你陪走一趟。”
念一也為他的遭遇傷心,眼底也泛起溼意,立刻點頭道:“是。”
向雨石俯身,深深磕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