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昭感受到了皇太后的目光,垂目定神,壓下心中的煩悶。
這種身份上不容僭越的壓迫,令人生厭。
“聽說,皇帝新得了個佳人?”皇太后放下茶盞,悠悠問道。
皇太后起了個頭,大家都瞭然,各懷心思的目光似有似無地追過來。
才落了下風的宗雯華點頭,特意抬舉道:“回母后,是兒媳的義妹,才貌雙全,能哄陛下一笑是宗府的榮幸。”
竇昭昭起身,恭敬行禮道:“嬪妾秋闌殿才人竇氏,恭請太后娘娘千歲。”
皇太后沒有理會竇昭昭,只看向宗雯華,微微揚眉,“宗府的小姐?哀家怎麼聽說,是出身鄉野佃農的丫頭啊?”
宗雯華被堵的啞口無言,“這……”
“不是嗎?”皇太后美目瞥過站著的竇昭昭,沒有多說什麼,但眼角眉梢俱是嫌棄鄙夷。
似乎在說,你不止拉低了漢陽宗氏門楣,更汙了皇家的門庭。
當著六宮嬪妃的面,幾乎將竇昭昭踩到了泥裡。
永遠都是這樣,無論她爬到什麼位置,都會被上面的人貶的一無是處,都逃不過被人看不起。
竇昭昭心口發悶,垂眸掩去恨意,勻了一口氣,才抬眼道:“太后娘娘好記性,嬪妾家中三代都是農民,能為陛下耕作、能為大啟的倉廩足獻一份力,是嬪妾全家的榮幸。”
皇太后眼神微變,目光直直望向竇昭昭,似乎沒想到,她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她竟敢回懟自己。
但皇太后還真沒辦法反駁,她們可以瞧不起泥腿子出身,卻不能看不起農事。
“起來吧。”皇太后終於鬆口,別有深意道:“皇后倒真沒說錯,確實是個嘴巴利索的,難怪能哄皇帝高興。”
“謝太后娘娘誇獎。”竇昭昭姿態恭順。
皇太后不緊不慢地颳著茶沫子,輕微聲響在寂靜的殿中聽得清清楚楚,喝了兩口茶,才繼續道:“竇氏才貌雙全,但畢竟沒經過選秀,對宮中規矩定然不能周全,心性也還需磨鍊。”
“正好,哀家有意為災民誦經祈福七七四十九天,就讓竇氏來替哀家抄錄佛經。”皇太后的聲音不急不緩。
“母后!昭才人不夠穩重,恐擾了您……”宗雯華第一個出聲,抄經祈福是有講究的,要求茹素、禁慾,肯定是不能侍寢的。
“皇后這是不捨得自己的義妹?”皇太后將茶杯放下,發出了一聲輕響。
宗雯華聲量弱了下來,溫順道:“母后誤會了,兒媳是關心母后。”
皇太后冷哼一聲,轉而盯著竇昭昭,皮笑肉不笑道:“昭才人,你願不願意?”
雖然是詢問,但包括竇昭昭在內的所有人都清楚,她沒得選。
竇昭昭笑著起身行禮,“太后娘娘不嫌嬪妾拙笨,願意教導嬪妾,是嬪妾的榮幸,謝太后娘娘恩典。”
皇太后臉上的笑容這才真切些,“好孩子,坐下吧。”
竇昭昭離開慈安宮時,帶了許多賞賜,但這次沒有人眼紅,大家看她不禁含了幾分憐憫。
沒有人覺得,被皇太后這麼一攪合,過了兩個月,皇帝還能想起來竇昭昭這麼一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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