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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昭昭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她側過頭，透過窗戶看見晚霞將石燈上的白色麻布染上了暖融融的橘黃，她的大腦運轉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陸時至死了。
這個她以為不容置喙、不可戰勝的男人，這個普天之下最有權勢的男人，死了。
宮女很快察覺她醒了，不消片刻，念一帶著人進來了，“主子，您終於醒了，嚇死奴婢了！”
“陛下那邊……”竇昭昭的聲音啞的不像話。
“您放心，陛下那邊有於力行在呢，宮闈局和禮部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彩蘭也在那兒照顧幾位殿下。”念一遞上蜂蜜水，“對了，今日中午，大公主也趕到了，看過了娘娘，才去的陛下靈前。”
竇昭昭點了點頭，她已經沒有心力做出多餘的反應了，喝完了一杯水，“伺候本宮更衣，本宮身為皇后，該去靈前守著。”
“娘娘！”念一不贊同地看著竇昭昭，竇昭昭這次暈倒發了一夜的高燒，才退了一會兒。
不過不等她勸，向雨石進來了，默不作聲攙扶起竇昭昭。
竇昭昭在梳妝鏡前坐定，偏頭問起，“怎麼樣了？”
“娘娘放心，一切順利。”向雨石退開一步，不緊不慢道：“咱們得人已經控制了明德殿，朝中大臣大多是有眼色的，已經有許多人向奴才表明，願意為娘娘馬首是瞻。”
“很好。”竇昭昭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從愣神的念一手中抽出銀簪，妝點在髮間。
向雨石笑了笑，提醒道：“這些人都好說，但內閣那邊……”
內閣是皇帝欽定的，旁人插手不得，從前是陸時至，馬上就該是陸弘稷了，這樣一個機關不能握在自己的手裡，總歸是不放心的。
竇昭昭卻不大上心，輕輕捋過耳邊的碎髮，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放心。”
輕輕巧巧兩個字，竇昭昭什麼都沒有說，但向雨石的神情驟然輕鬆了起來，點了點頭，“奴才備了些清淡易克化的膳食，主子用過了再去陛下靈前守著吧。”
……
“皇后娘娘駕到！！！”
伴隨著宮人嘹亮的通報，不等竇昭昭邁步踏入乾清宮的大門，從庭院到大殿，已經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所以人的臉上都掛著淚痕，頭埋得低低的，臉上只有對皇權的無限敬畏。
竇昭昭站定在庭院裡，仰頭環顧四周，隆冬大雪和慘白的麻布已經將熟悉的乾清宮變成了雪白的世界，經幡飄揚、梵語呢喃，為這座至高無上的宮宇增添了幾分神秘。
挺好的，陸時至喜歡素雅。
竇昭昭靜靜地想著，越過眾人走進了大殿，入目正中是黑底紅漆描金的巨大棺槨，一如活著的君王，高高在上、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