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去管楊凱那傻鳥,有驚無險地走過最後幾口浮棺,終於…登上了水庫中間那座土廟子,入眼所見,磚牆、翹簷、燈籠、門板……
幽綠色的鬼霧帶著腥臭溼氣,在土廟子門前的石臺上濃稠如屍水,連同臺階都溼漉漉、黏膩膩的。江蟬踏上去,立刻感覺一股溼重的鬼霧浸得渾身發冷,像是在泥沼中前進。
走上臺階才看清,廟門是用兩塊簡易的木板拼成,年深日久脫落歪斜,裂縫裡飄出來一股陰颼颼的冷風,帶著香燭紙錢燒過後的氣味,吹得人心頭毛爪爪的。
門楣上掛著一塊破敗的青漆木匾,上頭掛著一條潮溼發黴的黃綢。
匾上寫著‘鎖陰廟’三個字,墨跡被腥溼的鬼霧暈染得形同扭曲的蜈蚣,黃綢布邊緣垂落下來一個個線頭,溼重的水汽在上面浸出針尖大小的水珠,只不過顏色卻如血跡般有些詭異泛紅。
“成爺那個老龜兒子喃?!”
姜紅棉踏步上前,長槍橫掃,破敗的門板直接向內倒去,黑幽幽的門洞露出來,裡面卻是空無一人。
“沒人?”
“小心些,別大意。”
江蟬提醒了一聲,抓緊手中的斬鬼刀,當先一步跨進了溼滑的門檻。腥重的黴味和燒過的香灰氣、一下子鑽進鼻腔,不但難聞,還有點嗆眼睛。
這鎖陰廟並不大,一切都被鬼霧浸得溼沉沉的,彷彿是在水庫底下浸泡過很多年。江蟬踏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裡面的供桌和神龕,以及後頭那塊‘有求必應’的匾額,兩邊的帷幔和幡布全都溼沉沉。
供桌早被蛀蝕出大大小小的孔洞,褪色黴溼灰白的繡幔上,隱約能辨認出一個嬰孩騎著鯉魚的紋樣,但怪異的是,那鯽魚身上的鱗片全被什麼東西扣掉了,使得繡幔呈現出密密麻麻的孔洞,黏稠的鬼霧被陰風推著在其中晃盪。
坐在裡面的神龕當中供著一尊殘缺了的泥胎塑像,外邊裹著被鬼霧浸溼的紅綢布,隱約露出半邊青灰色的臉……
那眉眼本該是慈悲的菩薩像,卻被水汽泡漲成吊梢眼狀,看上去像是發獰的邪笑,嘴唇開裂露出裡面的泥土、骨屑、指甲還有頭髮…陰森森一座小廟,卻是處處透露著詭異,讓江蟬心頭一陣發毛。
“這是啥子?”
姜紅棉忽然警惕地看向供桌,只見蛀爛的供桌上左右兩個陶缽、各自裝著已經腐臭的供品,看著像是兩個嬰孩的顱腦?
中間倒扣著一尊香爐,幾縷很淡的煙氣正從底下升起來,融進溼重的鬼霧當中,在暗沉沉的廟中十分不明顯……
江蟬手中斬鬼刀遞出,將那尊倒扣的香爐翻開,立刻便露出來一隻呈人姿坐立的灰毛老鼠,它的腦袋齊著脖子被砍去,上面插著三根香。
三根線香…一根裹著狐毛,一根裹著黃鼠狼毛,一根裹著蛇皮,燃起來的煙氣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飄進鼻子裡衝得腦袋有些發昏,心裡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絳緊了,讓人很不舒服。
“難怪一進來我就覺得嗆眼睛,多半是這東西作祟!”
江蟬沒有貿然去把三根香破壞掉,只是捂住口鼻銳利著眼睛道,“這三根香才燃到一半,成爺進來過,他必定還在這附近!”
“可是這廟子裡就這麼大地方,他能躲在哪兒呢?”田倩靠近姜紅棉身邊害怕著說,“我們過來的時候,那些潛水裝置還在回水灣,他總不能直接就這樣潛下水了吧??”
說完一陣陰風推著鬼霧灌進廟來,溼沉沉的繡幔晃動,供桌底下發出沙沙聲響。
幾人條件反射地拉開距離。
姜紅棉手中長槍小心翼翼挑開繡幔,只見兩個童男童女的紙紮人跪在供桌底下,紙皮朽爛露出了裡面的竹骨,在兩個紙人中間還塞著一個漆著朱符的銅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