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這等著,我下去找人。”
說完江蟬就朝水裡走去,姜紅棉在後面喊了一聲‘江蟬’,有些擔心地說,“你個人小心!”
“好。”
江蟬提著紅燈籠,一步一步穩穩地往下走去,踩入水中的一剎那,刺骨的冰寒立刻從腳底竄起,像是一千根冰刺進毛孔,這水裡不知淤積著幾百年的怨氣。
紅幽幽的光照出江蟬的身體和他的周圍一圈,那一條條伸出水面來的青黑手臂紛紛退開。江蟬就這樣提著燈籠一步一步朝著水下走去,幽綠色的鬼霧籠罩沉黑水域,冰冷的水漸漸漫過他的膝蓋、腰際、胸膛、頭頂……
姜紅棉幾人在鎖陰廟門口,緊張地目送著那一圈暗紅色的光芒、逐漸消失在濃重的鬼霧與沉黑的水下,徹底看不見……
“……”
“燈籠沒有熄滅。”
江蟬踩著泥沙逐漸走到了水底,手中的燈籠完全浸泡在水下,既沒有熄滅也沒有往上漂浮,就那麼寂靜無聲地提在他手中,在黑沉沉的水下暈開一圈詭異的紅光。
沉冷的死水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冰寒的觸感好比是成千上萬根冰刺扎進全身毛孔,燈籠照在他身上形成魚鱗狀暗斑,幫他抵禦著千百噸水體的重壓和冰寒,同時也保護著他的眼睛能夠在水下睜開。
頸脖兩側的‘鰓’在冰涼的水下呼吸,彷彿有無數裹著冰碴的細碎骨渣往血液裡鑽。江蟬感覺到有些怪異,他的口鼻緊閉暫停呼吸的工作,但又能聞到水底濃腥的腐屍氣味。
“這水底下到底有著什麼……”
真王之眼發動,江蟬的雙瞳亮起一抹赤金微芒,他的眼前彷彿拉開了一道厚實的綢布,視線隱約能看出去七八米,模糊與昏沉之間,只見一根根‘柱子’立在水底……
“不對…不是柱子!全是沉屍!!”
江蟬的瞳孔縮了縮,心頭不免驚駭,“這底下怎會有如此多的沉屍?!”
模糊不清的視線掃開去,數不清的屍體像是柱子一樣立在水底,一根根,一樁樁,隨著他的腳步往前移動,燈籠的紅光照出附近一具具青黑的沉屍,男女老少高矮胖瘦……
有的長頭髮像水藻一樣漂浮在黑沉沉的水中,有的仰起頭顱保持著死前的掙扎嘶吼狀,有的面目恐怖猙獰彷彿下一秒就要暴起撲來…每一樁屍柱腳下都拴著鏽跡斑斑的鐵鏈!
江蟬心頭駭動,提著燈籠在沉沉屍柱當中穿行,暗淡的紅光只能照見周圍不到兩米,紅光以外不知還有多少這樣的沉屍,全部都像柱子一樣栓在水底死寂無聲。
“在水面上看到的那些手臂原來就是這些東西……”
其中一些沉屍腳下拖著長長的鎖鏈,拼命地往水面上掙去,但在感受到江蟬這個闖入者後,它們又紛紛奔著腳下的鎖鏈,從四面八方遊掙過來……
一根根鏽跡斑斑的鐵鏈在黑沉沉的水中拖行,一條條青黑獰怖的手臂全被擋在紅光以外。江蟬心頭越發駭異起來,他實在不敢想自己手中的燈籠,要是這時在水下熄滅了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必須趕快找到成爺回到岸上去!”
黑沉沉的水底沉屍如柱,一圈暗淡的紅光在這片濃黑中穿行,約莫十五分鐘後,江蟬腳下的泥沙漸漸變得堅硬起來,出現了石板。
他已經走出了那片柱立的沉屍地,圍在紅光以外的手臂和鎖鏈也通通散去了,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座灰白的石頭門樓,在那門樓後面則是坐落著一個死寂的古鎮。
“白…廟…鎮…?”